第69章 診脈 “這群殺千刀的王八羔子!”……(第2/3頁)

這般措辭迥異往常,阿嫣猜出言下之意後,不由神色微緊,“姑姑是說,我如今這病症是有人做了手腳?”

嫁到王府後遭人暗中謀害,雖說是內宅私事,卻因皇家賜婚、王爵軍權而牽扯甚多。

這種話沒人敢輕易斷言。

曾媚筠卻鄭重頷首,沒有半點遲疑。

“你這些年的身體底子如何,我比誰都清楚。凡事過滿則溢,我不敢說將你的身體調理得盡善盡美,但也盡力而為了。阿嫣,若說從前你的底子有九分滿,如今卻只有這麽點了——”她伸手比著墻壁高度,又將手掌往下壓了許多,低聲道:“只有四五分。”

阿嫣被這譬喻驚得眸色驟緊。

曾媚筠續道:“照你原先的底子,便是寒冬臘月常吃生冷東西造作,一兩年裏也不會出病症。如今卻虛虧得厲害,脈象比從前差了太多,若非有人用了歹毒的藥來損害,斷不會虛虧至此。”

“最可恨的是那郎中!”

“你這脈象一瞧就知是陰寒虛虧了,他卻不從根子上補,只拿些虛補的藥材來糊弄,暫且壓住病症表象,讓你以為身子尚無大礙。這分明是想瞞著你,助紂為虐!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年半載,哪怕不至於毀了身體,你往後也休想要孩子了。”

而王侯勛貴之家,子嗣常是安身立命之本。

曾媚筠哪怕不敢苟同,卻也不能忽視。

阿嫣聞言,手心裏幾乎沁出冷汗。

王府裏潛藏的暗湧,她是親眼瞧見過的,就像謝瑁那樣的暗中耕耘、草蛇灰線,光是想想就讓人心驚。她是賜婚強塞去的,在魏州人生地不熟,起初若非婆母照拂,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而王府內外,覬覦春波苑的不在少數。

她下意識攥緊了衣袖,眼底亦浮起驚怒,“姑姑能否瞧得出那藥大約用了多久?”

“用的是水磨功夫,總得有大半年。”

曾媚筠瞧她神色,便知這孩子自幼嬌養在書香門第,沒瞧見過公府侯門的險惡人心,對這種事毫無防備。魏州那邊是何情形,她並不清楚,但這種藥用意何在,憑著這些年的見識總能猜到。

阿嫣原就是她看著長大的,加之心地純善,遠嫁後遭了這般算計,焉能坐視不理?

“你也別怕,既診出來了,便是能挽回調理好的。”曾媚筠將她攬在懷裏輕拍安撫,又壓低了聲音,“此藥陰寒歹毒,原就是奔著女子來的。虧得你先前不曾受孕,否則這般年紀一旦受了孕,憑著這藥勁兒,孩子定然保不住,屆時身子也得遭殃。”

“調理的事情有我,但你也得記著,身子養好之前不可有房事,否則若不慎受孕,就麻煩了。”

“此外最要緊的就是尋出禍根,揪出背後的主使。若屋裏瞧不出端倪,那郎中也是個線索。”

曾媚筠醫者仁心,最恨這些臟汙的事,想到那為虎作倀的魏州郎中,更是咬牙切齒。

阿嫣臉色泛白,輕聲道:“我明白。”

年少時,曾媚筠曾給她打過通俗易懂的比方,說這身體如同屋舍,肌膚頭發是紅漆彩畫,底子是被漆彩遮住的梁柱。如今有人往她的梁柱施了蛀蟲,那郎中不說除去禍害,反而拿漆彩遮掩,自然是受了人指使的。

春波苑是婆母武氏命人精心修繕、仆婦皆由武氏挑選,就連秀容堂的郎中都是武氏引薦的。

乍一看,似乎婆母嫌疑最重。

阿嫣卻不至於蠢笨至此。

婆母是何性情,這一年來已然明晰,她若想拿捏強塞的兒媳,多的是堂而皇之的手段,用不著如此陰毒。

那背後主使必定極熟悉王府後宅的內情,也知道武氏尋常看重哪些郎中,才會早早布局,連郎中也一並買通,令神鬼不知。

能拿捏武氏看重的人,手腕必定不差。

有暗算她的動機,又有如此能耐和消息的,倉促之間,阿嫣能想到的唯有三人——老太妃、長房高氏、鄭吟秋。

具體是誰,唯有回了魏州才能查明白,此刻最要緊的是調理身體。

阿嫣摸著小腹,忽然想起件事情,“那玉露和玉泉呢,她們一直都在我的身旁,沒準兒也會被波及。姑姑能否給她們也瞧瞧?”

曾媚筠自無不可。

遂將兩人召到跟前診脈。

她倆雖是小丫鬟,卻也是在太師府裏伺候的,即便請不動曾媚筠這樣的名家來把脈調理,有尋常郎中照看著,身體也不差。

這會兒挨個把了脈,曾媚筠並未當面說破,待兩人退下後,只朝阿嫣道:“玉露身上也有虧空之象,卻不像你這麽嚴重,玉泉比她還好些,沒什麽大毛病。回頭我一並開個調養的方子,怎麽跟她們說,你來決定。”

阿嫣應了,怕被人瞧出端倪,深深吸氣撫胸,好半晌才壓住心緒,令神情舉動皆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