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翻車 謝礪的末日。(第5/5頁)
末尾,側廳裏只剩叔侄倆。
謝礪已經坐回了椅中,臉上一片灰敗。
他也終於明白了謝珽的用意。
先是在他回魏州之初,以假亂真迷惑於他,在他鉆進圈套後立時收網擺陣。當著眾將和成堆卷宗的面,連徐守亮都被擒住,他無從推諉,又心存僥幸不願被揭出老底,只能認罪。
最妙的是中間的停頓。
謝珽不急著抖露誠王的事,先問了武將們的意思,勾出武將們對他最後的情分。
而後,誠王之事赫然揭開。
他才剛承認了謝珽拋出的那些罪名,武將們親眼見證後,自然傾向於相信謝珽所言。加之有謝巍作證,他又被片刻寧靜後驟然襲來的冷劍打得猝不及防,眾人無需再問詳細,就已毫不猶豫的相信了謝珽。
可事實上,誠王這事若真的徹查對辯起來,其實很難有定論。
除非把誠王抓來,否則並無鐵證。
謝珽卻取巧,借著先前的鋪墊和武將們善心錯付的憤怒,沒給他任何辯白開脫的機會,就落定了罪名。
如今,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謝珽不止將他埋進坑裏,還在上面修築石屋,徹底封住。
他在眾人心中,已是毫無信義、狼心狗肺之徒。
身敗名裂,一敗塗地。
原本藏之極深,哪怕翻出來對證,也能讓他斡旋應對的事情,卻讓謝珽在這一夕之間盡數敲定。而他,竟毫無反手之力,就這麽栽進了坑裏。
前途盡毀,謝礪卻忽然很想笑。
他真的就笑了出來,擡頭看著謝珽,幾乎咬牙切齒,“確實太小看你了。這手腕心機,比大哥強多了。”
“不必提我父親。”
謝珽已不願跟他多費口舌,拂袖而起時,臉上只有淡漠的寒色,“殺了你,會讓曾跟著你搏命的將士們寒心。大敵當前,自斬重將也是大忌。我會留你性命,讓你跟二嬸去邊地度日。但後半輩子,你休想再染指軍權半分。”
說罷,徑直擡步出廳遠去。
剩謝礪獨自坐在廳中,身上酒氣尚未散盡,在空蕩蕩的廳裏獨自愣怔。
……
夜已經很深了。
醜時過半,正是最安靜的時候。
除了這間側廳之外,滿府都在沉睡,春波苑也不例外。
換在平常,謝珽不願深夜擾亂阿嫣歇息。
但這會兒他很想看到她。
哪怕不說話,只是將她抱在懷裏,都能讓他在至親反目、滿地狼藉後,好過一些。
他覺得胸口有些發悶,隨手解開了領口的盤扣,半敞衣裳後,讓寒涼的夜風肆意灌進去。遊廊上燈火未熄,巡夜的仆婦悄然走過,續上新疆燃盡的蠟燭。到了春波苑,裏頭安安靜靜的,唯有仆婦在廊下值夜,靠著廊柱犯困打盹。
瞧見他,趕緊起身行禮。
謝珽連忙擡手,令她噤聲,而後放輕腳步走近了屋裏。
他甚至沒有沐浴,只用浴房裏殘留的冷水隨便盥洗,將衣裳脫下來隨手仍在杌凳上,便掀開簾帳上了床榻。
香軟枕衾間,阿嫣睡得正熟。
如瀑的青絲鋪曳在枕畔,她的腿腳仍在裏側,上半身卻已挪到了他的位置,抱著他的枕頭睡得正熟。察覺錦被的微響,她不滿的嘟噥了聲,卻又往他這邊挪了挪,似在尋找夜裏擁抱慣了的那個人。
謝珽將懷抱送過去,輕輕攬住了她。
阿嫣這會兒正逢淺眠,察覺男人溫熱的身體貼過來,在迷糊睡意中掀開了條眼縫。見到是謝珽,唇邊勾起甜軟的淺笑,咕噥道:“夫君可算回來了。天亮了嗎?”
“還早。”謝珽柔聲,嘴唇貼上她眉心。
阿嫣順勢抱住他,腦袋往後仰了仰,清晰看到他眉間的冷硬和眼底的復雜情緒。
自從兩人剖白心思之後,她已許久沒見謝珽露出這種神情了。迷糊的睡意消去些許,她有些擔憂的睜開睡眼,柔若無骨的溫暖小手隨之捧住了謝珽的臉,聲音含糊卻溫柔——
“夫君怎麽了,碰見不高興的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