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長姐(上(第3/4頁)

真的猛人,不用托舉都能脫穎而出。若是弱雞,尚書想給你加持一下都沒屁用!

盧宣似乎被孫子突如其來的驚人之語鎮住了。

謝青鶴不是喜歡出風頭的性子,平時做功課也沒有猛刷來自李錢的經驗,表現得四平八穩,不功不過。盧宣只知道孫子讀書舉重若輕,不費什麽功夫。日常行事做派,也只取一個穩字。

七歲的孩子,看穿了他拿孫女婿做跳板的用意,還直接發表了截然不同的反對意見!

盧宣驚愕片刻之後,一下一下摸孫子頭頂還軟綿綿的頭發:“小兒襟量開闊,遠勝老朽!我家得此佳兒,哈哈,得此佳兒,哪裏還要指望什麽外姓他人!”

命運就此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曾經盧宣是有求於楊顯祖,楊顯祖乙榜折桂之後,盧家前後打點,風風火火地送銀子送地。

盧澤嫁去楊家時就帶了不少嫁妝,可誰又會嫌銀票地契太多呢?除此之外,盧家還動用了盧濟儒留下的人脈,幫著楊顯祖打聽了來年春闈座師的文風喜好、朝中風向。到楊顯祖二甲進士及第後,盧家為他選官又搭上了最後一點人情。

官場上的人脈用盡了,楊顯祖混官場還需要金錢開道。盧家也是傾盡全力。

畢竟,盧家還指望著楊顯祖發達之後,能拉扯小舅子一把。

如今謝青鶴一番話說服了盧宣。

或者說,是謝青鶴七齡時展露出的“靈氣”,給了盧宣驕傲的底氣。

盧濟儒當初不靠人拉扯也官至二品。盧宣心想,我爹當得探花,我孫子說不得要考個狀元呢!

官場上的人脈是過期作廢,盧濟儒的老朋友們也不能等著盧淵長大就紛紛堅持著不死不致仕,所以,盧宣還是盡心竭力地用了官場上的人脈,替孫女婿探問春闈的風向,又在選官上出了力氣。

至於家產嘛……

盧宣就不肯那麽傾盡全力地散給楊顯祖了。

畢竟又不求著楊顯祖“拉扯”孫子,孫子這麽有骨氣,家業留在孫子手裏,不比指望人家的良心有把握?再者說了,孫女出嫁的時候,嫁妝已經非常豐厚了。正常人家會把三分之一的家產給孫女,帶到婆家去的麽?

謝青鶴一路冷眼看著,覺得盧家倒也不算壞透了根,天天想走歪門邪道。

盧宣當年那麽走火入魔地把家產壓在孫女婿身上,多半也和盧淵不爭氣有些關系。

——若不是孫子實在爛泥扶不上墻,當爺爺的會把家產都賭給孫女婿的良心麽?

楊顯祖選官去了地方,長姐也跟著去了。因盧家動了老尚書最後僅有的一點交情,這官選得不壞,離家不過三天的路程,膏腴富庶之地。

為了表示親近,楊顯祖幹脆把原配留下來的兩個兒子都送到了嶽家,名義上是請祖父指點舉業。

沒了前頭娘子留下的兩個孩子,盧澤跟丈夫在一起生活自然更加快活親密。讓兩個兒子跟小舅子盧淵玩在一起,彼此有了感情,楊家一旦發達了,難道還能虧待了盧家?

盧宣都忍不住捋捋胡子:“知情識趣。”

要不是親眼看見盧淵低聲下氣找楊顯祖的小兒子討銀子,謝青鶴也會覺得楊顯祖“懂事”。

現在他只能一邊啃餅,一邊寫字:“呵呵。”

楊顯祖在任上不便輕易離開,長姐盧澤倒是三兩個月就回家一趟,一來拜見祖父、父母,二來探看兩個“兒子”。她不管兩個兒子的課業,只問衣食起居,一副賢良繼母的作派。

盧澤比盧淵大十二歲,也是把弟弟抱大的,感情上肯定比兩個繼子親密。

她不管楊顯祖的兒子怎麽讀書,倒要管盧淵。

見謝青鶴大中午地坐在案邊寫字,汗水從額上沁下,她帶著丫鬟過來,三兩下就把弟弟的書案撤了,用帕子給弟弟擦汗,叫弟弟喝綠豆湯,嘴裏心疼地勸說:“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裏就需要這麽辛苦地讀書寫字了?”

謝青鶴一時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蠢還是壞?

“鳳侄、鵠侄都在用功,我也……”謝青鶴一句話沒說完。

“哪裏就是侄兒了?就算是姐姐我肚皮裏爬出來的,也是外甥。”盧澤愛憐地摸著弟弟的臉蛋兒,“他們倆能與你比麽?娘死爹不親的小可憐兒。楊家又沒什麽祖產,家裏吃用都是我的嫁妝。若不好好讀書,日後分家難道還想分我的嫁妝不成?”

這世道自然也沒有分家把繼母嫁妝分走的道理。引起謝青鶴注意的,是“娘死爹不親”五個字。

“姐夫跟他們不親近?”謝青鶴問。

“一個門裏住著,平時都不說幾句話。說話就要罵人。”盧澤搖搖頭,“不說他們了。淵弟,姐姐給你做了衣裳和荷包,還有些你愛吃的點心……”

盧淵喜不喜歡,謝青鶴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歡繡工漂亮的新衣裳!手藝精湛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