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4頁)

若是伏傳與謝青鶴共用這輛馬車,再讓那少年坐在車轅上,倒也松快。

可是,還要再添個孩子……

伏傳跟謝青鶴在小馬車上擠出了心理陰影,這才想著多帶一輛馬車。

謝青鶴似笑非笑:“你也想天天趕車?”

兩輛馬車就得要兩個車夫。從前伏傳與謝青鶴是輪換著趕車,二人在一處還能聊天說話,這要是分別趕著兩輛車,誰都不能休息,隔空聊天更是不要想了。

伏傳猶豫片刻,指著那邊縮著脖子的少年:“他可以趕車啊。喂,你叫什麽名字?會趕車嗎?”

那少年一直都在降低存在感,冷不丁被伏傳點名,連忙回答:“小的叫韋秦,會趕車,會會。還會撿柴做飯燒熱水,服侍人的活兒小的都會做!”

韋秦原本以為伏傳或是謝青鶴會有一人跟著他的車,親自盯著他。

哪曉得謝青鶴就把廖四的馬車套了起來,伏傳把驢蛋抱上車,說:“你趕著車跟在我們車後。”目光在他丟在地上的各種藥瓶子上掃了一眼,“你也可以不老實。”

韋秦就覺得咽喉涼颼颼的,有一種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的腫痛,眼前浮現出馮喚死不瞑目的臉。

“勞您趕一回車。弟子先看看裏邊的東西。”伏傳把馬鞭交給了謝青鶴。

謝青鶴也習慣給小師弟當馬夫了,套上馬車之後,掛上一盞夜燈,就這麽晃晃悠悠地離開了營地,朝著北方駛去。才被伏傳警告過的韋秦絲毫不敢掉隊,驅趕馬車緊緊墜在他倆身後,只怕落後一步就被誤解為“不老實”,被伏傳一槍穿喉。

伏傳開始一個抽屜一個抽屜慢慢地檢查。

三小姐的箱籠原本裝了四個馬車,聽廖四所說,為了收撿路上的老弱病殘,三小姐扔了不少箱籠,並且訓斥下人,財物重要還是救人重要?不少盛通和的夥計都被菩薩千金感動得眼含熱淚。

箱籠扔了一部分,還有一個馬車裝著三小姐的吃穿花用,伏傳也沒去翻那個馬車。

——三小姐若有重要的東西,必然會隨身放置。

“女孩子的發釵亮閃閃的,挺好看。”伏傳找到一匣子首飾,邊看邊感慨。

謝青鶴則想起他與伏傳相遇之初,那臭小子一一翻看自己私物的往事。可惡歸可惡,伏傳翻查東西很細致,也多半不會漏下什麽線索,由他檢查三小姐的馬車,謝青鶴是挺放心的。

“師叔你看。”伏傳掀開車簾子,伸手拿出一支金鑲玉的步搖,搖晃中暈出一片金光。

伏傳用手在步搖鑲嵌的玉片上輕輕一按,簪頭刷地彈出一截鋒利的尖頭,隔著半尺遠,謝青鶴都聞見了尖頭上淡淡的腥氣。可見這尖頭是淬過毒了。他提醒道:“素藁。見血封喉。你仔細些。”

“嗯,我知道。”伏傳把步搖收了回去,繼續在馬車裏翻看。

前路漆黑一片。

哪怕馬車上懸著燈,這夜烏雲蔽月,馬車也不可能走得太快。

謝青鶴聽著馬蹄聲,背後伏傳還在翻箱倒櫃,思前想後許久,還是要問一句:“發現三小姐會風飄絮身法,又聽聞那人自稱姓上官,你很遲疑。”

伏傳好像沒聽見這句話,許久都沒吭聲。

“你懷疑三小姐的風飄絮身法,得自上官掌門?”謝青鶴問。

他問得太過直接。

伏傳在馬車裏煩躁地轉了個圈,一屁股坐在了車門前,背對著謝青鶴,靜靜坐了許久。

“我本不該這麽想。是我想錯了。師叔,您會把這事告訴師父嗎?他老人家知道我曾犯蠢懷疑過他,肯定會很傷心……”伏傳聲音沉悶,隱有乞求之意。

謝青鶴明白,伏傳想求他把這件事隱瞞下來,不要告知任何人。

可是,伏傳也很清楚,這件事擱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小問題,唯獨他不同。

他是掌門弟子,是寒江劍派未來的掌門人。他對上官時宜起了疑心,就是寒江劍派未來掌門對現任掌門起了疑心。這絕對是足以撼動宗門根基的大事件。

若伏傳連這一點敏感性都沒有,根本沒資格做寒江劍派的掌門弟子。

謝青鶴年少時就愛跟師父頂嘴,上官時宜退隱飛仙草廬,由謝青鶴代掌宗門一切事務之後,謝青鶴就不跟師父頂嘴了。私底下師徒如何相處是一回事,明面上,謝青鶴絕不會違背上官時宜定下的任何規矩。

上官時宜訓誨內門弟子,每句都是“要聽大師兄的話”,謝青鶴掛在嘴邊的則是“守師父的規矩”。哪怕謝青鶴很多時候都看不慣上官時宜的行事做派,上官時宜一日未死,一日未退位,他就不會反對上官時宜定下的任何規矩,陽奉陰違都不會有。

天無二日,國無二君。

想要享有掌門弟子的特權,得到最好的扶持與培養,同樣也得擔負起自己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