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大爭(97)(第3/6頁)

妘侑身份特殊,他在家裏喝酒只能是“作樂”,絕不可以是“思鄉”。

琚姑身為花折雲的貼身仆婦,跑來紫央宮告狀,居然連這種要命的“猜測”都說了出來,那就代表著,琚姑要說的真相,遠比妘侑醉酒“思鄉”更加惡劣可怕。

“直到昨日,夫人才知道,原來郎君日日醉酒,乃是痛恨夫人‘不貞’。”琚姑說著淚水又滾了出來,替自家主人承受了無比大的委屈,“他……他不敢得罪夫人,只管找王妃、夫人出氣。夫人心中抑郁,不得排解,昨天又被夫人撞破了真相,夜裏就吞金自盡了。”

琚姑這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夫人王妃夾雜著說得亂七八糟,她自己倒是傷心得直哭。

伏傳理清楚裏邊的邏輯,簡直不敢置信:“你是說,黎王懷疑姜王妃和阿母不貞,不敢找阿母質問,暗地裏責問姜王妃。昨天被阿母撞見了此事,姜王妃就自盡了?”

琚姑狠狠點頭,哭道:“夫人說,王妃未必是自盡。她已不能深信郎君,想帶女郎入宮暫住幾日,又恐怕身帶不祥,沖撞了宮中喜事。命奴婢來向小郎君求助,撥幾個得力的衛士也好。”

謝青鶴看了伏傳一眼。

伏傳連忙說:“阿母身邊有自己人,大兄放心。”

謝青鶴有心去把花折雲和妘冊接進宮來,想了想,對琚姑說道:“我叫人帶你去望月宮,你去找主母說明此事。聽她吩咐。”此時還未冊立後宮,姜夫人也還沒當上皇後,事情涉及到陳叢的生母花折雲,搞不好就會讓姜夫人生出猜忌之心,謝青鶴絕不肯大意出事。

他派了人帶琚姑去望月宮見姜夫人。

沒過多久,望月宮就來人傳話:“夫人請小郎君即刻過去。”

姜夫人很少急召謝青鶴,偶爾派人來問,也是請小郎君得空去一趟雲雲。因她本來就不愛多事,哪怕是說“得空去一趟”,謝青鶴也會放下手裏瑣事,盡快趕過去問候。

這回叫“即刻過去”,想必是事態嚴重。

謝青鶴趕到望月宮時,姜夫人正發脾氣:“破國滅家劫余之人,攀著老婆裙帶才得了一點體面,關上門倒是學起了螃蟹精,橫啊!養條狗且知道誰予它一口屎吃,是人豬狗不如!”

見謝青鶴進門來,姜夫人提起裙擺沖了出來:“點幾個衛士,我要出宮!”

伏傳差點噎著。

他覺得姜夫人可能錯會了大師兄的意思。

謝青鶴把琚姑支來姜夫人處,是向姜夫人表忠心,就算生母回來了,我仍舊是嫡母的兒子,不會偏心生母。可是,看姜夫人的反應,好像是覺得兒子不方便去幹掉親媽的丈夫,打算幫兒子下手?

讓伏傳意外的是,謝青鶴並未阻止:“兒隨阿母去吧。”

姜夫人在相州時就是雷厲風行的脾性,她還有著符合這個時代的貴族作風——不惜命。

她帶人搶過二叔子家的兒子,還帶人絞了三叔子的舌頭,夫家最要害的親戚都被她欺負了個遍。收拾娘家的時候更是不手軟,薄姑姜氏在朝為官的全都被擼為庶人,親爹被氣死了她都沒去吊喪,還把前來報喪的親兄弟打了個滿臉開花。

對付自家親戚都這麽心狠手辣,收拾區區一個毫無背景勢力的亡國奴,她哪裏會手軟?

姜夫人戴上帷帽,親騎駿馬,直接穿城過市,殺到了妘府門前。

妘家的宅子正是姜夫人所賜,為了方便花折雲進宮,宅子距離別宮不遠。顧念著花折雲與妘冊的身份,宅邸的規格也不與庶民等同,基本上是比照著舊朝三品文武的規格修葺而成。

妘府下人正在掛喪布,準備治喪。

“撞門。”姜夫人吩咐。

不許叫門,直接撞門。

隨行的衛士頭領是陳利,前些年還差點被姜夫人帶來的女衛幹翻,深知姜夫人的驕悍兇蠻,得令趕忙瞥了謝青鶴一眼,見謝青鶴點頭,馬上帶人去踹開了妘府大門。

姜夫人當先進門,一路直入中庭。

中堂已經布置好了靈堂,放著兩口棺材。一口棺材敞著,一口棺材已經封好。

讓人覺得恐怖的是,敞著的棺材靜悄悄毫無聲息,封好的棺材裏卻傳出激烈的沖撞聲,還有不似人聲的嗚咽。

“夫人,小郎君。”守在院子裏的奴婢屈膝下拜。

姜夫人看了她一眼,大概知道她是自己人。兒子哪可能不安排自己人守著親娘?

伏傳問道:“怎麽回事?”

“琚姑離家後不久,花夫人便使人來傳奴婢,要來一口棺材,把妘侑捆起來釘了進去。說是夫主與妻主伉儷情深,妻主已逝,請夫主相隨九泉之下。”枝姑說著也有點毛骨悚然。

伏傳也是納了悶了,花折雲怎麽總是能精準地從奴婢中找到他安排的奸細?

花折雲就跪在靈堂之中,正在給姜王妃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