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第4/7頁)

直到在飛仙草廬被門規處決之後,二師兄才徹底老實了下來。

自知失愛的二師兄一直都很謹慎,這麽多年以來,何曾見他行差踏錯一步?尤其妖族現世之後,二師兄的每一次選擇守住了底線,沒有動過任何歪心思——或許也想過一些事,至少沒真的執行。

由此可見,二師兄不是把握不住行事的分寸。

只是當初的他陶醉在被大師兄深愛的得意中,產生了大師兄會不顧一切、永遠偏寵他的錯覺。

伏傳的目光挪到謝青鶴身上,窗外的天光就這麽傾斜而下,灑落在大師兄的臉上,每一處光影都說不出的恰到好處。這樣一張熟悉的臉,他才剛剛親吻過。想怎麽親,就怎麽親。

二師兄根本就不了解大師兄。伏傳心想。

謝青鶴一向護短,也不避諱自己的偏心。他的態度就很明確,我喜歡的人,就是有特權。

但是,這一種被謝青鶴理直氣壯持有的“特權”,並不是縱容犯罪作惡,而是“寬赦”。我喜歡的人,做錯了事,他想要悔改了,我會陪著他一起贖罪——若你們非要殺他,我不惜拔劍。

束寒雲卻將之理解為,我是大師兄喜歡的人,我就可以逍遙法外,誰也不許碰我一下。

大師兄對你的愛慕,只能恕你回頭,不能恕你作惡。

你根本就不了解大師兄,也不配得到大師兄的愛慕。伏傳再次肯定了這一點。

他一邊想,一邊克制又貪婪地看著謝青鶴的臉,目光漸漸滑落到謝青鶴的領口。

呀,不好!看見自己昨夜啃出來的紅印兒,伏傳有點不安。

這天氣不能有蚊蟲出沒了……不對,桑山這一片死地根本就沒有蚊蟲出沒……

師父應該沒看見吧?師父也不至於去看大師兄的領口吧……大師兄的脖子就是很好看啊,那也是我的。我想這麽親,就這麽親,想那麽親,就那麽親……

大師兄的鎖骨,大師兄的胸膛,大師兄的……咳咳咳……

“沏壺茶來。”謝青鶴快被伏傳的癡漢目光燒穿了,不得已提醒了一聲。

伏傳毫不動容地起身應命,很快就把茶水送了過來。師父,大師兄,二師兄。他自己也抱了一只茶盞,就乖乖地坐在上官時宜坐榻邊的承足上,繼續仰頭看著謝青鶴,聽大師兄說話。

“當初二師弟的屍身落葬瓊林,弟子遵師命將伏蔚的魂魄拘了出來,本該即刻打散。那時候也算是弟子一時不忿,並不願他輕松赴死。”謝青鶴說了一些眾人都不知曉的往事。

瓊林是寒江劍派安葬門內弟子的福地,上官時宜答應讓束寒雲落葬瓊林,條件就是不許伏蔚的魂魄與之同息,以免被周氏皇族截取分潤了寒江劍派的氣運。束寒雲知道自己的屍身被安葬在瓊林,卻是第一次有機會表示感謝:“不肖弟子多謝師父、大師兄不計前嫌,準弟子屍身落葬瓊林。”

“哼。”上官時宜低頭喝茶,擺明了不想談這件事。

胎光親眼見到上官時宜解下披風照管束寒雲的屍身,也是上官時宜親口吩咐要將束寒雲的屍身再次葬回瓊林,偏偏這會兒又板著臉做厭棄狀,裝得那叫一個絕情,伏傳和束寒雲都看不出絲毫破綻。

謝青鶴不至於去拆師父的台,繼續說道:“我便將他的魂魄塞進了魚慕華的屍體,將他差遣去了當初我隱居之地,使他日日種田挑糞,與汙穢為伍。”

這事沒有任何人知曉。

正統修士就沒有把活人魂魄往屍體裏塞的騷操作,更何況是強迫操縱人日日勞作?

須知道謝青鶴在修行做人上一向守得很謹慎,平時連對信眾“指點迷津”都要再三拿捏尺度,絕不肯落入使人迷信的境地,哪曉得對待伏蔚卻這麽兇狠乖戾,使出了極其不人道的手段。

伏蔚那樣高傲潔癖的性子,卻被謝青鶴塞進魚慕華的屍體裏,差遣去挑糞種田,去做他最最看不起、最最鄙視的農夫,終日與大地糞便為伍,這是比殺了他更致命的懲罰。

上官時宜原本低頭弄手裏的茶杯,聞言緩緩擡起頭,看著謝青鶴。

謝青鶴自知理虧。哪怕他如今取回了輪回大帝的記憶與修為,也並未將自己尊為輪回之主,不再敬重師父與門規。上官時宜看他一眼,他便放下茶杯起身,屈膝下拜:“弟子知罪。”

伏傳跟著站了起來。這事性質太惡劣,伏傳也不敢說話。

“你如今是宗門掌教,起來說話。”

上官時宜自然是護短的祖宗,但,護短歸護短,做事總得講道理。

有些事情謝青鶴悄悄地做了也罷了,私底下悄悄告訴他也能抹過去。有第三人、第四人在場,哪怕這兩個人都絕不會泄露一個字,性質還是徹底不一樣。

這讓上官時宜也有些心煩,問道:“那時候年少輕狂。若此時再遇此事,你還要這麽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