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 台球
《蜀中雜記》:
“紹聖元年十月,庚辰,遼遣六奚節度使乙烈赴阿疏,勸罷兵。
時宋醫士劉豐為盈歌所重,掌謀主,諫曰:‘遼使可以計卻,勿聽其言遽罷兵也。’
乃命阿骨打擒張撒八,獻於耶律余緒。
又命烏林答石魯往佐劾者,戒之曰:‘遼使來罷兵,但換我軍衣服旗幟與阿疏城中無辨,勿令遼使知之。’
時劾者攻阿疏城,毛睹祿先已來降。
乙烈果來罷兵,劉豐使蒲察部二勃堇胡魯、邈遜與俱。
至阿疏城,劾者見遼使,與毛睹祿詭謂胡魯、邈遜曰:“我部族自相攻擊,幹汝等何事?誰識汝之太師?”
乃援槍刺殺胡魯、邈遜所乘馬。
乙烈驚駭遽走,不敢回顧,徑歸。
後數日,劾者取阿疏城。
奏聞,時余緒攜阿骨打在遼帳,乃密奏延禧:‘女直蠻勇,阿骨打為最。前陛下使諸酋次第歌舞為樂,至阿骨打,但端立直視,辭以不能。’
‘意氣雄豪,跋扈非常,此梟雄也!可托以邊事誅之。’
奉先得劉豐重賂,讒曰:‘女直野人,未知禮義,然有功無罪。誅之易事耳,奈何傷烈士之心,失天下之望。’
‘設有異志,蕞爾小國,亦何能為!’
‘余緒乃嫉其生擒撒八,使未盡全功耳。’
‘劾者知阿骨打在我帳下,而攻阿疏,與余緒欲借陛下旨意而誅之,其情一也。’
‘未若釋之歸部,則必與劾者相死鬥。兩虎相爭,勢厥其一,不假我手,斯上計也。’
延禧未悟劉豐之謀,終釋阿骨打,更與當年分粟,以賞擒撒八之功,使其名更重於女直。
而後諸事益委奉先,更薄余緒。”
遼國一個少有的“宗室雄才”,就這樣被劉師爺給輕輕擺布了。
……
大名府,四路都轉運司。
蘇油看完手裏的簡報,擡頭對前來匯報工作的趙仲遷道:“這個劉豐,你又是從哪裏挖出來的?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趙仲遷笑道:“汴京城裏,哪個地方的人才最抗凍?”
這個暗示太明顯了,皇城司,冰井務。
蘇油疑惑地問道:“中官?”
趙仲遷說道:“蘇利涉這個名字,不知明公尚聽聞否?”
蘇油訝異道:“原來是蘇公濟,不是劉醫士嗎?”
趙仲遷笑道:“那是化名,蘇利涉之祖蘇保遷,是自廣州以閹人從劉鋹入朝的。”
這就明白了,劉鋹喜歡裸官,要當他的大官得先做手術,而且宋代宦官收養子乃是尋常事。
說起蘇利涉蘇油就知道一些,原來也是四朝元老,中官世家。
初為入內內品。慶歷中衛士之變,以護衛有勞,賞激加等。
英宗做皇子的時候,蘇利涉給事東宮,為潛邸臣。
英宗即位後,即遷蘇利涉東頭供奉官,幹當禦藥院,遷供備庫使。
神宗即位,授達州刺史。歷內侍押班、副都知,轉海州團練使。
有一件事情蘇油對蘇利涉的印象很深刻,就是趙頊封王出閣的時候,英宗曾經想要蘇利涉輔佐趙頊,給蘇利涉拒絕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蘇利涉幹當皇城司的時候,依循故事,廂卒邏報,不皆以聞。
而到後來這個職務被石得一取代,石得一事無巨細,悉皆奏報,往往有緣飛語受禍者,大家才知曉蘇利涉當年的賢德。
不過自打高滔滔臨制後,就再沒有聽說這麽個人,蘇油以為他早就退休了。
想想年歲,不禁問道:“這老頭,今年多大了?”
“具體不知道。”趙仲遷也默算了一下:“衛士之變是發生在慶歷八年,距今已然五十六年……我去這老陰貨今年起碼得七十?陸地神仙嗎?”
蘇油搖了搖頭拋開此節:“改天問問石得一吧,他們一個系統內的,應該清楚。不過有他在女直,我們暫時大可放心。”
“遼國今年有振作之相,我們的謀劃,差不多應當發動了。”
“可算等到司徒開口了!”趙仲遷不禁一拍大腿:“從哪裏開始?”
“這個嘛……”如今可以入手的地方太多,但是要讓遼人不起疑心,這個點卻需要挑得巧妙非常:“要不,就讓遼國從廉政開始?”
才說到這裏,高世則大步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封信函:“節帥,機宜,獐子島奏報!”
……
汴京城,軍機處活動室。
章楶放下杆子,坐到一邊休息椅上,端起杯子好整以暇地喝茶。
趙煦正琢磨自己這一杆該怎麽打。
桌上的目標球就剩下一顆紅球,一顆黑球,章楶也是陰人,不求打進,先給趙煦制造了一個扣分障礙,黑球擋在了紅球和白球的直線道路上。
趙煦拿粉堊摩擦著球杆的橡膠頭,眼瞅著台球桌面上的紅球,嘴裏問道:“完顏盈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