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成婚前後 棠音怎麽就不擔憂我,我也瘦……

棠音看了他半晌, 終於還是拿他沒法子,便只能自妝奩裏取了犀角梳出來,伸手輕挽起李容徽的墨發, 動作輕柔地將散落的發絲理順, 攏於掌心, 小聲道:“我沒學過男子的發式,只能照著你往日的模樣,梳一個簡單的。”

“你可不能嫌棄。”

這時候李容徽才將衣袍整好, 又取了熱帕子凈臉,聽棠音這樣說了, 便也自帕子間擡起臉來,輕擡了唇角道:“只要棠音梳的, 我都喜歡。”

棠音知道自己是說不過他的, 索性也不開口,只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學著他常日裏的模樣, 一點點將他的墨發束攏,梳成男子的發髻。

房中沒有他可以戴的金冠, 棠音便隨手自妝奩裏取出一支款式簡單些的小葉紫檀簪子,插入他的發間, 輕聲道:“這支簪子也送你了。”

李容徽望著銅鏡,視線卻只落在身後的小姑娘面上, 眸底笑意愈濃:“好。”

他的話音落下,棠音便也松開了手, 往後退開一步,只輕輕推了推他的袖口道:“那現在洗漱了,衣袍也整理好了, 頭發也束了,是不是也該回宮去了?”

李容徽只擡目望向她,低聲開口道:“可我還沒用早膳。”

棠音見他得寸進尺,便抿唇道:“那你更應該回宮裏去了,你現在是瑞王了,宮中想必也不會短你一口吃食。”

“可我想吃天香樓裏的玫瑰酥了。”李容徽說著,不待棠音拒絕,便只妝奩前站起身來,幾步便走到了敞開的長窗邊上:“我先去朱雀長街上等你,你的車輦路過的時候,只要略微一停便好。我一定不會驚動旁人。”

他說著身形微微一展,轉瞬間便已輕盈地逾窗出去。

“哎——”棠音下意識地緊步走到了窗楣邊上,將小半個身子探了出去,往庭院中望去。

可秋日的庭院中,唯有葉影簌簌搖動,於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

已經見不到李容徽的身影。

棠音無奈,只能將守在月洞門處的檀香與白芷喚了回來,吩咐道:“去備車吧,去天香樓一趟。”

檀香與白芷齊齊應下。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相府的車輦便已碌碌駛出了府邸。

棠音一路打簾看著,見到了朱雀長街了,便輕聲開口對車轅上的檀香道:“先別催馬了,讓車行的慢些——”

話音方落,隨著垂落的錦簾輕輕掀起,車輦微微一沉,李容徽已坐在了她的身邊,笑著輕聲道:“沒讓人看見。”

“就算現在沒讓人看見,等會下車的時候,還不是要看見的?”棠音抿了抿唇,輕聲嗔怪道:“到時候傳出去了,父親又要生氣。早知道,我方才就不出來了,就應當讓你一個人去。”

“不會讓旁人看見的。就當做是一場偶遇。”李容徽昨夜本就未曾睡好,又擔驚忍怕了一個清晨,此刻便也略有些困倦地將下頜輕輕抵在小姑娘的肩上,低低笑了一聲:“是我與棠音之間的緣分。”

“哪有一輛馬車這種緣分。”

隨著棠音輕輕抱怨了一聲,馬車也已駛過了朱雀長街,於天香樓前停下。

棠音這才伸手輕輕推了推仍舊枕在自己肩上的李容徽,小聲道:“該下車了。”

李容徽閉著眼睛假寐了須臾,才輕輕睜開眼來,有些不舍地將臉從小姑娘肩上挪開,柔聲道:“你先去天香樓中定好位置,我隨後就過來,這樣,便不會被人發現是同一輛馬車了。”

“這樣也好。”棠音也並未曾多想,只輕應了一聲,便踏著小竹凳自車輦上下去,入了天香樓,定了一間清凈的雅間去等李容徽。

但令她詫異的是,這一等,便等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就連點好的糕點都已上了大半了,都不見李容徽的影子。

這並不像是他素日裏的做派。

就當棠音遲疑著,想起身去車輦中尋他的時候,槅扇卻被人輕叩了一叩,外頭傳來李容徽帶笑的嗓音:“棠音,我可以進來了嗎?”

“你若是再不來,剛制好的點心可都要放涼了。”

棠音輕笑著答了一聲,旋即槅扇聲微微一響,率先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大堆疊的高高的食盒,近乎要將李容徽給遮住。

棠音微微一驚,忙緊步走上前去,幫著李容徽將食盒一一放在了桌案上,一道輕訝了一聲‘你這是買了什麽來?’一道下意識地將離自己最近的一只小食盒打開。

食盒中,是兩三個小紙碗,裏頭滿滿當當地裝著印子糕、龍須糖與秋梨膏三樣吃食。

棠音不解其意,便又接連打開了幾層。

皆是些街頭販賣的小吃。

棠音以小竹筷輕輕挾起一塊來,有些疑惑地問他:“不是說來天香樓裏吃早膳,你怎麽去街邊買了這許多來,就我們兩人,吃得完嗎?”

李容徽低頭也挾了一筷子印子糕放在她的碗裏,輕聲道:“之前端午的時候,我見你似乎對沿街的小吃頗感興趣,一直都想著,哪一日裏,帶著你從皇城腳下的天香樓,一直吃到京郊官道上那家餛飩攤子。只是怕你疲累,便一直沒能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