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東京六本木。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在晌午前停了下來, 白天氣溫很高,雨水幾乎沒留下什麽痕跡,很快就從地面消失了。

這是一處廢棄了數十年的辦公樓, 周圍人流量不大, 但也算是個商業區,旁邊隔幾條街就有一個大型商場。

說來也奇怪, 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倒是能找到不少年代久遠、一度輝煌卻又慘淡收場的公司, 雖然早已人去樓空,卻不見下一家接盤, 空留一棟無人保養的建築,倒是便宜了詛咒。

不過現在,原本盤踞在這裏的詛咒已經完全消失, 只剩下一了個強大的咒力。

漏瑚遠遠就看到了宇智波佐助,黑發式神穿著暗色制服站在天台只有一掌寬的邊沿上,黑發在風中紛亂地揚著, 露出了一只猩紅一只淡紫的眼睛。

人類在他腳下的路面上來來去去,為自己的事情心煩意亂, 好像完全看不到頭頂上的存在。

也看不到身旁站著的兩個咒靈。

真人在他身邊嘀咕了一聲:“一看到他就覺得討厭。”

倒是聽不出來有什麽特別忌憚的。束縛一成, 宇智波佐助的動手的可能性就下降了一大截,而且, 真人發現對方對比他弱的家夥沒什麽興趣, 自己現在實力大減, 估計也不會被放在眼裏。

啊……但這才宇智波佐助最令人厭惡的地方。

傲慢、狂妄, 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漏瑚忍了忍:“你收斂一點, 他也是我們的同伴。”

當初是真人自己想不開上去挑釁宇智波佐助, 對他們這種詛咒來說, 宇智波佐助的反應其實還算溫和。

真要說的話,還是真人的性格更討厭一些。

“知道啦。”藍發咒靈毫無誠意地答應了下來,真是不是還不一定呢。

沉重的玻璃門好像突然被一只無形的手推動著,在輕微的嘎吱聲中內滑開。路人表情冷淡地走著自己的路,對這邊怪異的場景興致缺缺,就算無意間看到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很快把這事拋在腦後。

宇智波佐助已經站在大廳裏等他們了。

“兩面宿儺的手指是你們放在少年院的吧。”他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腳下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塵埃,身邊卻沒有留下一個腳印,面上是端正俊秀的五官,眼中卻沒有一點溫度。

就是因為這種稀薄的存在感與冷漠的眼神,宇智波佐助才看起來不像人類——他的面孔年輕而艷麗,除了怪異的雙眼之外,身上再無和人類不同的地方。

漏瑚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

真人在他旁邊輕笑了一聲:“漏瑚,就算佐助君猜對了,你也太驚訝了吧。”

佐助皺了下眉:“不要叫我的名字。”

漏瑚用那只大眼睛瞪了真人一眼,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藍發咒靈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身上的疼痛,親親熱熱地問佐助,“之後我們可要好好合作,總不能一直‘喂喂’這樣叫你吧,佐助君?”

佐助無視了他的話,轉而回答漏瑚的問題:“五條悟命令我保護宿儺的容器,帳解除的時候我察覺到你的咒力了,很明顯。”

——考慮到動手的人說不定會派人前來查看,佐助沒有跟伊地知他們離開少年院,也沒有立刻通過黃泉比良坂回到五條悟那邊,而是在那裏停留了一會兒。

結果沒等來咒術師,反倒很快察覺到了漏瑚即使被花禦掩蓋,卻仍然格外明顯的那股暴虐炎熱的咒力。

“你不是在長野嗎?”漏瑚狐疑地問,假裝沒聽出來佐助說他不會隱蔽,“現場應該只留下了宿儺的殘穢才對。”

“你以為五條悟是傻子嗎?”佐助嗤笑一聲,他好像天然就知道怎麽嘲諷他人一樣,用一種理所當然地語氣道,“咒術師已經對我動過手,是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他們肯定忍不了虎杖悠仁。一旦協會動手,他隨時都能把我搞回來,還能用這件事把協會壓得擡不起頭。”

他給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其實就是把所有事都推到五條悟頭上。反正五條悟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全力出手,又坐擁禦三家之一的全部資源,咒術師幾乎把他當神靈一樣使用,不過是長距離地傳送,有準備的話也不是什麽難題。

漏瑚瞪大了眼睛,憤憤地從頭頂噴出一股火花:“拿自己的學生當餌,虛偽。”

他好像是真心實意這樣認為的。

“他怎麽不自己回來?而且我聽說,你好像還對五條悟承諾了點什麽,”真人沒有和他的同伴同仇敵愾,而是優哉遊哉地前台上坐下,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保護啊,放心啊之類的。”他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容,狀似不經意地回憶道。

佐助眯起了眼睛。

那個妹妹頭——五條悟說他這樣叫對方都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顯然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