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樊淵靜的嚇人,連風聲都沒有一絲。自從能出去,束台便越發不想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鎖鏈加身的感覺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呼吸都不得自由。

束台伸了個懶腰,帶起鎖鏈嘩啦啦的響。天道坐在他不遠處,擺弄束台和殷晚沒下完的那局棋。

束台赤著腳走到他對面坐下,看著他把自己快要死去的白子盤活。

“你對凡間的東西還有研究呢?”

天道眼也不擡:“論智慧,凡人不必任何一個種族差。我偶爾覺得凡人的智慧遠超神和仙,這個想法在你身上得到了證實。”

束台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在罵我?”

天道笑了一聲:“你找我有事?”

“我什麽時候找你了?”束台不承認。

“不找我,你回樊淵做什麽。在凡間跟那個凡人不是玩的挺開心?”

束台懶洋洋的:“原來我在人間的事你都知道。”

天道沒有回答,反問道:“人間好玩嗎?”

束台想了想,道:“挺好的,凡人很有趣。”

“是凡人有趣,還是那個凡人有趣。”

束台看了眼天道,“人家有名字。”

天道沒有說話,但束台看得出他一點也不在意殷晚有沒有名字。

“你想離開樊淵嗎?”天道問道

束台看了看他:“你肯放過神族了?”

天道搖搖頭。

難得和諧的氣氛又凝固在這裏,束台別開眼。

天道放下一枚棋子,道:“你以為你待在樊淵我便拿神族沒辦法了?”

“要是有辦法,怎麽會平靜這麽多年?”束台並不在意。

“那是因為你想要事情平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束台的錯覺,他竟然在這一句話中聽出了一絲溫柔。

束台把下巴放在膝蓋上,仰著頭看他:“我想要你放過神族。”

“不可能,”天道落下一枚棋子,看著束台,“我已經為了破了一次例,不能有第二次。”

束台低下頭,聲音傳出來,悶悶的,“為什麽不能有,你已經破例了一次,還在乎第二次?”

“就因為如此,”天道將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頭上,“你太擅長恃寵而驕了。”

束台閉了閉眼,掩去心裏的酸澀,重新睜開的時候依舊眸光清亮,“我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是誰給了凡人帝女草。他還假扮你的樣子,可能是想挑撥我倆的關系?”

“我們什麽關系?”天道問道。

束台一下子啞口無言。

好在天道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緊追不舍,他只是道:“連一個外人都知道,殺了那個凡人便可挑撥我們的關系。你該想想,你是不是在那個凡人身上放了太多心力了。”

束台不答,問道:“到底是誰給了凡人帝女草?”

“天庭的人。”天道這回直接了當的告訴了他。

束台問道:“天庭的人為什麽要殺殷晚?”

天道瞥他一眼:“他們知道順我的心意,喜歡我喜歡的,討厭我討厭的,比你聽話的多。”

束台嗤了一聲,對這種行為表示了充分的不屑。

又是一個安靜的早晨,寢殿裏傳來壓抑的哭聲,大宮女走進去,床上不施粉黛的女人淚流滿面。

“我夢見他們了。”嫻妃哭著道:“他們剛出生的時候,那麽小一點,現在都長這麽大了,比七皇子還高些。他們倆長得一模一樣,一見了我就對我笑。”

大宮女聽著聽著就落下淚來,“娘娘,兩位皇子也念著您呢。”

嫻妃淚珠子連成線似的滑下來:“我還聽見他們說話了,他們叫我娘,他們叫我娘······”

主仆兩個抱頭痛哭,仿佛要哭出這麽多年的煎熬和思念。

哭過這一場,嫻妃好像重新有了精氣神,直挺挺的立起來了,連太後見了都說她臉色好。

午後嫻妃開了庫房整理東西,挑出了好些貴重東西。

“娘娘這是做什麽?”

嫻妃道:“仙人圓了我的心願,我想去拜謝一下。”

大宮女早已對束台的神異深信不疑,聞言應和道:“也是應該的,或許還能跟仙人求個平安符什麽的,護佑娘娘安康。”

嫻妃手裏摩挲著一個白玉擺件,“這我倒不強求。”

皇家別院靠近城東,有一大片跑馬場,殷晚想教束台騎馬,束台不願意,他說他能飛,才不要學這個一看就很危險的東西。

殷晚騎在馬上,錦衣烈烈,神采飛揚,“你既然會飛,還怕什麽危險不危險?”

束台揣著手站在樹蔭下:“你見過那個神仙騎馬的?忒跌份了。”

殷晚指指另一邊,李橋拉著韁繩,小謝騎在馬上,表情躍躍欲試。

束台照常嫌棄了小謝,道:“我反正不騎。再者說了,騎馬有什麽好的?”

殷晚想了想,道:“人騎著馬,就像是鳥兒飛一樣,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