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現在輪到你們向官家提問了!(第2/2頁)

胡寅點點頭,“易安居士所問,果然不同凡響!”

儒家如今的顯學地位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而在儒家先輩通過傳道和鬥爭,一步步的擴大影響,打擊對手,最後才把“獨尊”的地位給搶到手裏的。

可是在“獨尊”了一千多年後,宋儒們還知道怎麽去搶,怎麽去爭,怎麽在逆境當中發展壯大嗎?

不知道了!

他們已經變成了統治者豢養的寵物了……如果說當年的儒者是大灰狼,那麽現在的儒者就是哈士奇。看上去差不多,但是咬人的本事可就差太多了。

隨後胡寅又是一聲苦笑:“我們儒家的獨尊是先賢們一步一步爭鬥出來的,而我們卻只知道唯有讀書高,只知道用《四書五經》做文章,卻不知當年的先輩是怎麽爭到這等地位的……實在是愧對先人啊!”

他的這番感慨,很快就引起了耿南仲的共鳴,就聽見這老爺子一聲長嘆:“我等雖然飽讀詩書,也能寫錦繡文章,但是卻忘了先人們的爭鬥之法、傳道之術,以至於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實在愧為儒者啊!”

他這話可真是說到好多人的心坎裏去了!

他們不就是有心殺金賊,也有心殺楷賊,但就是無力回天嗎?

在場的東南儒者們一個個都忍不住唉聲嘆氣,但是誰都不敢當著胡寅的面發作,哪怕現在他們還在吳王國的地盤上。

胡寅當然也能聽明白耿南仲話中的深義……這老頭也許真的愧對趙桓,也許賊心不死想要挑動這裏的儒者搞對抗。

但是隨他怎麽鬧騰,吳國都無力回天了!

想到這裏,胡寅就擠出一些笑容,對眾人道:“官家三問,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回答得了的,大家可以在去往曲阜的途中慢慢思索……現在輪到你們向官家提問了!”

什麽?我們還可以提問?

一群東南儒者都是一愣,他們都給“趙楷三問”給問蒙了,而且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其實只是帶著同樣的一個問題而來的……這個問題就是:官家準備給多少高官厚祿收買我呢?

可這樣的問題怎麽說出口呢?我們都是飽讀詩書的道德君子,怎麽能腆著臉要官討賞?

看見底下的儒者人人都不發一言,耿南仲就忍不住開口道:“既然諸位都不說話,那就由老朽來拋磚引玉了。”

胡寅笑道:“耿相公但問無妨……官家說了,這次孔林大會,就是要大家說話的。什麽都可以說嘛,而且言者無罪!”

“好,那老夫就問了!”耿南仲道,“今後大宋還有科舉嗎?如果有的話,考什麽?取士多少?這天下……到底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飽讀聖賢書的士大夫的立足之地?”

這問題的確犀利!

胡寅點點頭,然後招呼身邊的一個使喚人兒上來收了桌子上的酒菜,然後又取出一個卷軸,展開在跟前的矮桌上面,跟著他的一個機宜這時就送上了毛筆和硯台,還幫著磨起了墨。胡寅則提起毛筆,在卷軸上記錄下了耿南仲提出的問題。

記錄完畢之後,他又笑著對眾人道:“下官只是一介翰林,自是無法回答諸位向官家提出的問題……所以只能記錄下來,再用六百裏加急將諸位的問題送去給官家看,等官家到了孔林,自然會一一作答。”

“有!”馬上就有人站出來提問了,“在下東萊呂本中有一事不明!”

這位原來是呂夷簡的玄孫,呂公著的曾孫,滎陽先生呂希哲的孫子,曾任兵部尚書的道學家呂好問的兒子,有東萊先生之稱的道學儒者呂本中。

“原來是東萊先生,”胡寅笑著沖那人點點頭,“您有什麽想問的?”

呂本中眉頭緊鎖,目光如炬,看著胡寅道:“官家提出問儒家之政、問儒者之心,是不是想棄儒家之學,而改用法家之論,不再用仁,而專用王霸之術嗎?”

胡寅點了點頭,心說:呂本中提出的問題,還真是切中要害,比耿南仲問得更加犀利!現在就看官家如何作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