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4頁)

每到這時她就很懷念後世的考場環境,熱了有空調,有人工降雨,一場最多三個小時,考完就能馬上回家。

她靠在桌板上,枕著手臂,想著答題思路,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等醒過來,背上都被汗水濕透了。

只用清水簡單擦了擦,便又開始猛搖著扇子打腹稿,太陽落山之後,氣溫稍降,她提筆一氣呵成,又做好兩道題。

晚膳她將就吃了點菜葉子和水果,今天第一天,這些還算新鮮,就當是用“減肥餐”了。

到睡覺時,沈清疏點了艾草熏蚊子,空間狹窄,煙氣味道非常嗆人,她縮手縮腳地躺著,本來就很難受了。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忽然聽得一陣響亮的鼾聲,一下子把她睡意趕跑了。

她坐起來細聽,無語地發現還不是一個人的,對面和隔壁的仁兄一起一伏,接連不斷,跟二重奏似的。

她之前就有想過這種情況,準備了耳塞,畢竟男人大部分都打鼾,但也沒料到這二位聲音這麽大。

即便她塞好耳塞,捂住耳朵,還是抵擋不住魔音貫耳,讓她無比想念家裏的床,想念她娘子輕輕軟軟的呼吸聲。

既然睡不著,沈清疏幹脆點起蠟燭挑燈夜戰,晚上光線昏暗,她不敢在卷子上答題,只死死堵住耳朵,在草稿紙上慢慢構思。

在360度環繞聲幹擾下,效率低得可怕,寫不了幾句,就有一股無名怒火沖上心頭,讓她十分想摔筆罵人。

生氣,平氣,再生氣,再平氣,沈清疏重復著這樣的過程,直到晨光熹微,兩位仁兄才終於消停了,直感覺自己馬上就能立地成佛。

昨天那麽早排隊進場,又幾乎一夜未睡,沈清疏打了個哈欠,感覺眼睛幹澀,眼皮都在打架。可這會兒正是一天之中最涼爽的時候,她要是睡過去,這次考試估計要懸了。

她強打起精神,把昨天晚上寫的一小部分補充完整,細細修改之後抄到卷子上。太陽升起來以後,出了次恭回來,幾乎倒頭就睡。

醒過來已是下午,沈清疏整張臉都是木的,肚子也餓得咕咕叫,勉強用了點東西,又開始抓緊時間做題,她知道,晚上這二位仁兄還是不會放過她的。

晝夜顛倒地做題,到了第三天早上,沈清疏緊趕慢趕,終於把詩賦題也做完了,檢查完卷子,再細細核對了一遍姓名籍貫等信息,確認無誤,她才安心睡下。

午時一過,便有軍士過來收卷子,到沈清疏時,喊了她好幾聲她才醒過來,她拿出卷子,看到軍士暗含鄙夷的眼神,知道他肯定把自己當做那些不學無術的考生了。

她心裏其實也有些打鼓,這種狀態下,雖然自我感覺答得挺好,但她實在不能保證完全發揮出了自己的水平。

交完卷,考生就可以出號房了,雖然還是不能出考場,但至少能在更寬敞的巷道裏活動一下。

相熟的考生三三兩兩坐在一起,沈清疏沒有認識的人,就走來走去伸展一下腿腳。

她看到靠近廁所那邊“臭號”的考生過來,一個個面無血色,慘白如金紙,走路都是飄的,到了這邊靠著墻根就睡著了。

其他人都自覺地離他們遠遠的,因為“臭號”待得久了,人身上也是臭烘烘的。

看到他們,沈清疏就覺得自己運氣還是算好的,只是兩個鼾聲如雷的老兄而已。

“沈兄!”

沈清疏正揉著酸痛的肩膀,忽然聽得一個驚喜的聲音,她本來還沒意識到是在喊自己,稍擡頭,就見對面的少年人幾步邁到她面前,滿面笑容地拱了拱手,“沈兄,居然又見面了,你我真是有緣。”

這少年只披了身白色裏衣,束著發,膚色白皙,臉蛋有些圓潤,一笑起來兩頰的酒窩還深深凹下去,看起來非常討喜。

嗯……有點臉熟,這誰啊?

她在滁州認識的人不多,沈清疏想了好一陣,才不太確定地說:“關兄?”

六年前,她在滁州參加院試,當時壓她一頭的院案首關意明,似乎長這個樣子。

見她已記不清自己了,關意明也不生氣,笑著點頭道:“正是,我叫關意明,沈兄,幾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考試這幾天都沒人可以交流,沈清疏也覺得挺憋悶的,現在遇到一個從前認識的人說說話,也很是高興。

她抖了抖自已汗濕又風幹的衣衫,苦笑道:“三天都沒洗澡了,哪裏還有什麽風采。”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幾年未見的生疏消散了些。

沈清疏走到墻邊,隨意地拂了兩下灰塵,盤膝坐下,道歉道:“剛才沒認出你,真是對不住,不過我們也就一面之緣,幾年沒見,關兄是如何認出我的?”

她這幾年,不說變化很大吧,個子總長了一大截,臉也長開了一些。

關意明也不在意裏衣打臟,在她旁邊坐下,笑道:“哈哈,說來也巧,我剛在那邊歇著,就見個穿青衫的人走來走去,我心想天氣這麽熱,大家都袒胸露乳,像我這樣披件裏衣就已算好了,居然還有人穿外袍,就多看了幾眼,未曾想越看越眼熟,竟是沈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