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原來自中秋節那日吵鬧後,杜若驅趕了臘梅,和張優大吵一架,夫妻兩人早已分屋而睡,杜若每日裏只在屋裏悶躺著,一日三餐差遣杜鵑去廚房取,也不耐煩再扮個好兒媳,停了晨昏定省,因今日趙安人宴請,又是杜若的舅家,少不得要她出來應酬,杜若只是不肯,張夫人勸了半日,也是一肚子氣,看著時辰不早,只得自己帶著大兒媳張蘭出門。

張家園子已修葺的七七八八,砍了一爿綠樹,又挪走了半爿山石,挨著原先墻根建起了幾間卷棚,翻整了幾間舊屋,花園裏山景水勢造的跌宕起伏,圍幕一撤,在涼亭一望,只覺視野開闊,一掃以往的繁蕪和雜亂之景。

張夫人對此甚是滿意,對況苑大大誇贊了一番,先結了工錢,只是還剩著一些邊角修飾,況苑還帶著人在張家做工。

杜若躺了大半日,正起來松散松散筋骨,聽見窗外有人喧鬧,原來是造園子的傭工們正在斫窗前的含香樹,隔著窗子喊住傭工:“你們好好的砍樹做什麽?”

她這幾日頭暈心煩,早忘了早前說的主意,傭工們一愣,拜了拜:“不是夫人指派,說要清園子裏的雜樹麽?”

“不必了,你們快走吧。”

傭工們只得收拾工具出去,況苑正在園子裏督工,聽得杜若這個說辭,自己往杜若的院子裏來,只見半遮半掩的樹枝後,身姿妙曼的女子松松的挽著個髻,穿著一身白衣,正臨窗摘著窗前的枯黃葉片。

他站在她窗下,仰頭望她:“這片花木擋著屋子,篩不進日光,二嫂嫂不修整了麽?”

她許久悶在屋內未見他,再見那雙瑩潤生動的眼,鎮定又穩重,好似什麽事情都不過爾爾的模樣,只覺心內的煩躁之意也消退了幾分,想了想,只道:“那把多余的樹杪修一修就可,別動它們,這樹梢裏,還落著好幾個鳥兒的窠。”

況苑點點頭:“也罷。”親自拎了一把斧來,度量光影,將密集的木杪砍去,落了滿地的樹梢枝幹,最後拍拍身上的灰:“二嫂嫂賞我一杯茶喝。”

屋內陳設都被杜若摔的七七八八,還未添置起來,只有自己喝茶的一只舊杯子,她想了想,斟滿茶水,繞出屋子,走到被含香樹掩映的遊廊,隔著美人靠將杯子遞給他。

況苑欣欣然接過茶杯,捏著杯子,一飲而盡。

她接了他遞過來的空杯,轉身就要走,卻有一只結實有力的手,探過美人靠的縫隙,捉住她一點輕飄飄的裙擺,攥在手中。

她被拖住走不開,身體趔趄,跌坐在廊凳上,低頭去看,見他的眼黝黑瑩潤的眼,針芒外放,肆無忌憚的盯著她。

杜若的心微微顫顫。

“放手。”她低喝著去扯他手中的裙擺,“你瘋了不成。”

“二嫂嫂近日心裏不痛快麽?”他看著她,只不肯放手,“臉色瞧著也不甚好的模樣。”

“和你有何關系。”她伸手去拔自己的裙,紋絲不動,看著他的眼只覺惴惴不安,又覺此情此景恐懼又可怕,逼不得已伸出一只腳去踹他。

呀!腳上還穿著一雙水紅的軟底睡鞋,被他眼疾手快的捉住,棄了裙角,只攥在那只睡鞋在手裏,寬闊若蒲葉的五指用力揉搓,搓的她心田發燙,臉頰生霞。

“況苑,你再不松手,我可喊人了。”她目光瑩瑩,怒倒不像怒,像哀求。

況苑聳肩笑笑,松了手,轉身離去。

杜若掂著一只腳,只覺被他攥的發麻發酸,怔怔的走不得路,扶壁站了半晌,才慢悠悠的回了臥房。

某一日家裏突然清凈下來,杜若出房門一看,花園嶄新,粉墻黑瓦,彩漆新繪,原來那人已將活計都幹完,不聲不響離了張家。

九月初十,施少連帶著十幾輛大車回了江都,此次他在金陵盤桓近二十日,帶回不少時興貨物,也帶回了家裏兩個妹妹的一些嫁妝和兩張拔步床。

圓哥兒不知從何處得知這個消息,讓巧兒偷偷給她捎了個小條,他不好過問她的嫁妝,只是覺得欣喜,歲末將至,她的嫁妝都已妥當,只等著明年初他的院試,若是能中,她就是秀才娘子,往後還是舉人娘子,至少要進士娘子,才配她這張拔步床的心意。

甜釀看著信微笑,回他,專心念書。

她的嫁妝暫時收在王姨娘原先的屋子裏,甜釀也去看過,滿滿占了一屋,該有的都有了,剩余些衣裳被褥,家常小物,都是自家鋪子裏有的,留著明年開春再備。

雲綺在一旁同施少連道:“以後我也要二姐姐這樣的嫁妝。”

施少連慢聲道:“那是自然,二妹妹有的,三妹妹都有。”

甜釀去給他敬茶,真心實意謝謝他:“多謝二哥哥。”

她見施少連的次數更多了些,有一日去見曦園問他:“新近買了本衛夫人的字帖,臨摹的不好,想起昔年大哥哥臨水洗筆的情景,大哥哥得空可以教我寫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