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5頁)

甜釀見他這副模樣,心頭一酸,把他摟住:“曲池……”

曲池把頭顱拱在她馨香懷中,沁出幾滴淚,喃喃自語:“那日在書房……我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把他氣得暴跳如雷,臉紅得跟什麽似的。”

“跟你不相幹的。”她揉揉他的發,柔聲安慰,“父親其實一直忍著病痛吧,不然也不會催你回來。”

兩封信寫完,甜釀轉交給曲家的管家,托管家送出去。

書信先送出去在另一人手裏,看完之後,慢悠悠還給來人:“送出去吧。”

曲父病倒,這家中的營生自然交到曲家二叔和蘇夫人手裏,就算甜釀一個初入門的新婦,也能看出來,曲家二叔和蘇夫人避諱曲池,避諱得緊,尤其是蘇夫人,每日在甜釀身邊,話裏話外總是要多問些。

但爭不爭,搶不搶,那要看曲池的意願。

曲池往素在家,都有些沒個正行,眼下倒是在病床前守得端端正正。

病床前有人輪流守候,曲池多半陪夜,甜釀每日早起去接他回屋裏歇息補眠,兩人從花園裏穿過,聽見山石後有細碎的聲響掠過:“怎麽還不死……”

那話語從山石裏洞穿過來,帶著風音,甜釀識不出來,以為是哪個伺候的奴仆在這偷偷撒怨氣,心頭一驚,扭頭看曲池,俊臉繃得緊緊的,臉色鐵青。

“是二叔……”曲池咬牙。

曲家二叔向來沉默寡言,看著老實本分。

這府裏,也是一本爛賬。

曲家的日子像磨盤,一圈圈碾動,從瑣碎裏滲出黏膩的苦汁來。

夫妻兩人先收到明輝莊曲夫人的來信,信裏勸慰幼弟,父子兩人素來緣淺,如今父病,子孝病榻前,更當扶持家業,抗當起一家之主之責,她亦擇日歸家侍奉父親。

曲池早先派了家中一個管家去錢塘料理余事,那管家執家主信,先去拜見了楊夫人,把錢塘的一眾仆役都打發了,香料鋪也暫時關了,回信報給曲池和甜釀,說是一片蕭條,好在人都無事,都打發幹凈了。

甜釀眼眶發熱,幾不忍聽,曲池握著她的手,良久開口勸慰:“父親已昏迷半月,還不知何時可睜眼……也不知以後狀況如何……你若重開香鋪子,等家裏閑下來,我們先在江都開一間……錢塘以後再做打算……”

他從未想過要靠妻子養活,如今香鋪和新居都沒了,妻子心血毀之一旦,作為丈夫,自然當立業養家。

曲池捧著妻子滑膩的臉腮:“我近來心裏總空落落的……看著床榻上的父親,想起小的時候……九娘,萬一父親……早些替我生個孩子吧……”

成婚已八個月,不可謂不蜜裏調油,年輕人心性燥動,除去眼下這段日子,床笫間難有閑停的時候,這個時候若能有孕,對她,對他,甚至對曲家,都是好事。

甜釀遲疑了許久,知道錢塘的一切,可能就要在此抹去痕跡,終是點點頭,潸然淚下:“好。”

曲父早在明面上說過要把家業傳給曲池,又是長子,要插手家中營生,誰也說不得半個字,曲池守候病榻之余還要學著打點家中事務,他既然有意要奪,甜釀處於內宅,也自然要助一臂之力,每日服侍婆母,相依作伴,婆媳兩人一道伺候曲父,半點也不能怠慢。

曲家突然有客上門,說是來見親的。

蘇夫人先出去招待,和來人說了幾句話,多瞥了幾眼,喚身邊的婢子:“去喚少夫人出來見客。”

甜釀起初有些詫異,去正廳會客,也是長久愣住,被蘇夫人攜著手帶到人前才回過神來。

來人是王妙娘和喜哥兒,帶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兒。

王妙娘喊的是:“甜姐兒。”

喜哥兒也喚:“二姐姐。”

幾年不見,喜哥兒長大了,一瞬間就成了小少年,身量已經擡到她下巴了,王妙娘也老了,眼尾也有了細紋。

這算是意料之外的相逢,無論是什麽原因驅使的,甜釀心頭都激動不已,握住兩人的手:“姨娘,弟弟。”

蘇夫人臉上笑容有些奇妙:“原來真的是江都的親家,之前不知,倒是我家失禮了。”

曲池聽聞,也趕出來見客,王妙娘打量著這年輕人,有些勉強的笑著:“今日算是見著女婿了。”

曲家旁人見這一排場,俱是有些丈二腦袋摸不著頭腦,還是曲池出言掩飾:“九娘非施家親生,乃是王姨娘帶入施家的義女,在施家住了十年後離開江都,回歸了本名本姓。”

但只要稍一打聽,就知道這位昔年的施家二小姐的一些不著邊際的風言風語,也知道施家這位養育她的王姨娘的一些前塵往事。

曲池款留王妙娘母子幾人留在曲家,和甜釀敘舊說話,待旁人散盡,王妙娘款款握著甜釀的手:“回來多久了?也不回家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