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2/4頁)

她總要知道,甜釀的日子會不會比她好過?

寒冬臘月的天香閣裏熱鬧無比,年節裏更是不分晝夜,一派歌舞升平。

甜釀只不過在施少連屋內連著過了一兩夜,天香閣暗地裏已經掀起了波瀾,話裏話外聊的都是她。

施少連在外人面前並不寵她,有時花娘們在旁陪伺候,甜釀若在,也是隔著遠遠的,守著小爐替眾人溫酒,花娘們勾著她近前來敬酒說話,施少連面上甚是冷淡,接過她手中的酒盞,轉手遞給旁的花娘:“乏善可陳。”

花娘們都簇擁著,個個閃著一雙媚眼,指望甜釀說幾句,多打探打探兩人玄機,甜釀見他散漫無心,默默坐在他身邊。

坐得久了,聽見他淡聲道:“過來。”

甜釀窩進他的懷裏,他身上的氣味復雜,卻並不難聞,有一點茶香底蘊在,那些混沌的氣息在內斂,變成了他眉心的一點風流。

施少連空時也會聽樓裏的花娘閑聊說話,哪裏的商客出手闊綽,哪府的公子清客最混賬,人生百態在花娘嘴裏,倒有一種奇異的觀感。

他漫不經心把玩著懷中人的臉腮,輕嗯回應花娘的話,懶洋洋將身體倚在她肩頭。

床笫之間,甜釀已經徹底放棄甘願或不甘願的想法,不是伺候他,就是伺候別的男人,這是什麽地方,身邊都是什麽人,她比誰都清楚。

縱情聲色的地方,何必在身體上折磨自己,他喜歡,那就給他。

情濃時,她明眸半開,玉體全偎,款擺柳腰,不自覺的跟隨著他。

施少連也有所察覺,兩人已不用青玉膏,只要指尖稍加撩撥,溪水潺潺,慢慢也有回應,若是疼了,也會皺著秀眉嘟囔一聲,情潮所至,緊緊纏著他,眉目艷麗無比,神色十分醉人。

算是床上火熱,床下冰冷,夜裏兩人說的幾句話,比一整日的話還要多些。

施少連冷眼看她的恬靜睡顏,捏了捏眉心,起身下床,倚在窗邊看河景。

羅帳半掩,露出女子一點雪白玲瓏的身軀,一把黑鴉鴉的秀發,她身上的每一寸肌骨他都爛熟於心。

這個小狐狸狡猾又固執,還有幾分骨氣,他被她咬得最深的那一口,只要她伸出小舌頭舔一舔,他就能松開掐住她的脖頸。

要剔除野性,要麽把狐狸鎖進籠子,要麽養熟她。

狐狸怎麽可能養得熟?

天香閣多有被人梳籠的花娘,給足了銀兩,這段日子只服侍一人,若是花娘另偷偷待客,被發覺了,打打摔摔鬧起事來也是不安寧,潘媽媽面上管束著人,暗地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對甜釀可是不一般的體貼心細。

她每夜裏都往施少連屋中去,潘媽媽索性收回了她自己的屋子,把她的衣裳首飾都送到施少連房中,也不拘束她在樓中亂走,甜釀沒有旁的事情做,樓裏多的是消遣耍樂的玩意,戲班子雜耍歌舞,她自己挑個地方一坐,來一捧炒香櫞,就能從早看到晚。

花娘們也是有心結交,看她自己坐著耍戲,少不得上去攀談,甜釀面上看著冷,卻是不難相處,性子也隨和,並不拒人千裏之外,相處一兩日之後,阮阮就拖著甜釀到處玩鬧:“成日看戲有什麽好玩的,走,我們尋樂子去。”

花娘們也有自己消遣的地方,買胭脂首飾、時興衣裳、吃食零嘴,愉人之外也要愉己,花錢買個樂意,甜釀後來也算是嬌養大的,手頭不缺,對這些東西並不太有興致,阮阮看她一副遊離的神情:“我們去打馬玩。”

打馬算是閨閣中的常見博弈,以前在施家,偶爾也陪著施老夫人摸骨牌,那時候還是小女兒,多是陪看陪玩,不管什麽規矩輸贏,只為打發辰光,阮阮帶她去的地方在天香閣旁側的樓裏,一群花娘湊在一起,圍桌棋盤玩鬧。

甜釀以前沒有玩過這種復雜的棋盤,三五人一桌最佳,三顆象牙骰子在棋盤上亂滾,每人二十枚打馬錢,籌碼都鋪在中央,旁側還有人專門記著賞罰帖,一局觀下來,棋盤上眼花繚亂,圍觀眾人眼珠子轉來轉去,嘻嘻哈哈又喝彩連連,一局也要耗上一兩個時辰。

怪不得閨閣女子拿此打發漫漫長夜。

甜釀和阮阮撐著下巴觀了一局,賞罰頗多,也有拿碎銀子首飾相抵的,也有吃酒做鬼臉做罰的,倒是覺得很有趣,輪到自己,被推到棋盤上,塞了打馬錢,聽得旁側道:“來來來,把帖盆鋪滿,這一局押首飾,都把各自身上最值錢的首飾拿出來。”

骰子輪番擲起來,四人坐局,一圈走馬下來,旁人看著桌面熱鬧,時起喧嘩,阮阮手氣不佳,把骰子護在手心裏吹仙氣:“天靈靈地靈靈,保佑我拿個大的。”

那骰子滴溜溜轉在棋盤上,露出光禿禿三個紅點。

甜釀摸著手中的馬錢,盯著眼前的骰子也禁不住咯咯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