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喜(第3/3頁)

大夫閉著眼捋著胡須,確認了幾遍她的脈象,臉上忽然浮現一絲喜色,笑著回道:“夫人不必擔憂,您呀,沒病。”

“就是有喜了。”

她覺得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大夫:“您說什麽?”

大夫又笑著重復了一遍:“您有喜了,懷孕了,要做孩兒娘了。”

“可是,我一直在服避子湯,怎麽會……您是不是看錯了?”

“避子湯也不是一定能保管起作用的,您就是有喜了。”

她瞪大了眼,怔了許久,低頭看向尚未凸起的小腹,不知為何眼裏有涓涓熱淚滾落。

送走了大夫,半芹回來了。

半芹是一個人回來的,她朝半芹身後看了看,沒看見沈雲亭的身影。

他沒回來。

半芹一臉為難地對她說了句什麽,嘉禾聽不清……

一瞬間記憶中的畫面在嘉禾眼前扭曲,一陣天旋地轉後,記憶繼續。

有了孩子終究是樁喜事,她獨自坐在杌子上,一針一線地為未出世的孩子縫小鞋。剛出生的嬰孩手腳稚嫩,得用最綿軟的料子細細地縫,這樣才不紮腳。

她邊縫小鞋邊想著將來孩子該叫什麽名字。

想起和沈雲亭幼時初遇的場景,那日月色很美,他背著她赤腳越過荒山,他說她的名字很好,嘉禾是好苗子的意思。

她替孩子想了三個名字備選,念月,小山,苗苗。怕自己健忘,趕緊用紙筆記了下來。

夜深,她剛縫好虎頭小鞋,沈雲亭回來了。

他推門進屋,見著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

“三日後,我會隨軍前往西北,此去生死未蔔,你好好留在京城。”

……

倏然間記憶畫面如細沙般被風吹散,夢境結束,嘉禾猛地驚醒,額間滿是冷汗,薄透的寢衣被汗水浸濕。

每一次做這種夢,都好似要花光身上所有的力氣一般。

沈雲亭看向驚魂未定的嘉禾,問:“怎麽了?”

剛從夢中醒來,嘉禾腦袋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復述此事,喘了半天氣,斷斷續續地說出一句:“孩、孩子……”

沈雲亭濃睫微垂,神色讓人瞧不分明,那雙半睜著眼裏似壓抑著某種復雜情緒,半晌眼裏逐漸恢復平和。

嘉禾盯著他,不知怎地,心裏總有種莫名的酸楚,似是從記憶中的自己身上延續過來的情緒。

沈雲亭擡手輕撫她皺著的眉心,難得溫柔道:“我們生幾個。”

“名字你取。”

嘉禾睜大了眼張了張嘴,想起從前他總說她取得名字俗,不由問:“取成什麽樣都行嗎?”

沈雲亭恍神,思緒漸遠:“嗯,月月、小山、苗苗都行。”

理智回籠,他擡眸瞧她,卻見她睜大了圓眼,驚愕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