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合一 全部想起(第4/6頁)

解下衣冠,躺在她身側。

與他躺在同一張臥榻之上,彼此之間卻像隔了山海。

嘉禾不再多想,閉上眼睡覺,卻止不住一聲一聲的咳嗽。

身側之人不耐地翻了個身,嘉禾捂著嘴躲進被子裏悶咳。

“程姑娘,你很吵。”

這是他這些天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嘉禾想,她也不想吵的。

“勞煩你記得吃藥。”他又道,客氣又疏離。

他找大夫給她開的那些藥,她都喝了,可風寒還是遲遲不肯好,也不知為什麽。

她也沒有那麽討嫌,嘉禾想了想,起身穿上衣服,搬去了客房睡。這樣他便不會覺得吵和厭煩了吧。

他沒攔著她,自此嘉禾便搬到了西苑客房。白日替爹爹抄些往生經,繡些帕子換錢,夜裏早早入睡。

沒有沈雲亭的日子,倒也過得清閑,這樣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

可三天後的一天早晨,沈雲亭竟來了西苑找她。

“立刻換件衣服,隨我同去江太傅壽宴。”

嘉禾低頭看了眼身上穿了兩日的素色長裙抿了抿唇。

她哪有別的衣服,唯一的那件也被唐露芝在大街上踩爛了,這件還是半芹替她尋來的。她本想等做些活計攢夠錢再替自己重新置辦的,只不過現下尚未來得及辦。

沈雲亭朝她皺了皺眉,拽著她去了成衣鋪、繡坊和首飾鋪子。置辦了整整三箱子衣服首飾。

前頭剛廢了六千兩替她還債,現下又置辦了近千兩的衣服首飾,他舊時寒微,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積蓄怕是都用在了她上面。

嘉禾都記在心裏,她換了身新衣裙隨沈雲亭去了江太傅府上赴宴。

瑩白的雪地上散著喜炮燃盡後的紅色碎屑,銀朱站在門前迎客,見沈雲亭來了忙迎了上來。

沈雲亭對誰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對銀朱亦然。

嘉禾想了很多年也沒想明白當初沈雲亭為什麽會向銀朱求娶。

大約喜歡是沒有道理的,就像他不喜歡她一樣,沒有理由就是不喜歡。

入了府,沈雲亭隨銀朱去見了江太傅,她則被婢女引至女賓席上。

女賓席上坐著唐露芝,還有她的五堂妹程令芝,另還有一些從前飲宴常見到的熟面孔。

女賓席上空了一個席位,是原本留給長公主大兒媳岑雪卉的,她方才不慎在前廳跌了一跤,摔傷了腿便回去了。

席面上不時有人朝她看來,身後竊竊私語聲不斷。

嘉禾多少聽到一些,說她是罪臣之女,怎麽有資格來參加當世大儒的壽宴雲雲。

好一會兒,銀朱才姍姍來遲。

唐露芝調笑著埋怨她:“你怎地這會子才來?讓人好等!”

銀朱臉上掛著歉意:“對不住讓各位久等了,我實在是有事才耽誤了。”

席間有人笑問:“是什麽事那麽重要,還能讓你把大家夥給落下了?”

銀朱微微一笑:“我在東街開了間詩社,還差一塊像樣的匾額,正想個字好的人替我題字。”

“還有誰能比你寫的字更好?”

銀朱眸光轉向嘉禾,輕笑:“那自然是有的。你說對吧?沈夫人。”

席間眾人的目光隨銀朱的話向嘉禾瞟來。

嘉禾一愣,比銀朱寫字更好看的人是……

只聽銀朱道:“我猜思謙肯定沒告訴你,他剛為我開的詩社題了字。雖說思謙一字難求,不過想來夫人應該不會介意的。畢竟夫人是思謙的枕邊人,不過是幾個字,夫人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話音剛落,周圍嘲笑聲四起。

“咦,程嘉禾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能不難看麽?可從沒聽說沈相給她提過半個字。”

“倒貼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如願嫁了,還沒抓住沈相的心嗎?”

“她成親了?怎麽連喜帖也不發一張。”

“從來沒見過有誰成親連喜宴都不辦的。”

“說什麽不喜鋪張、一切從簡,我看是人家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裏,不想讓人知道娶了她罷了,哈哈哈哈。”

……

程令芝站出來“幫”她說話:“你們別說了,三姐姐已經夠苦了,她不是故意不發喜帖的,只是……”

只是沈雲亭從來沒把她視作該珍重一生的妻子罷了。

七年都捂不熱他冰冷的心,成親短短十日又怎麽可能?沈雲亭心裏認定的事,誰也沒法動搖。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讓他動心。

嘉禾默默離開了女賓席,躲在院子裏的梅花樹下,直到壽宴散席,她做好了決定——

與沈雲亭和離。

她準備了一夜,備好了和離書和說辭,敲開了沈雲亭書房的門。

他埋首書案,知她進來,連頭也未擡,用慣常冷漠的語調問了句:“你來了,有何事?”

嘉禾呼了口氣,將準備好的和離書遞了上去,抿了抿唇試著用疏離平常的語氣同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