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靠近(第2/3頁)

程景玄睜大了眼:“沈二醒了。”

駱遠見沈雲亭醒了,眉梢帶了喜色:“吐吧吐吧,吃了藥是會這樣的,把穢氣都吐出來就好了!”

“小禾苗你看,我就說我這藥靈驗吧。你看沈大臉醒了。”駱遠還叉著腰向嘉禾邀功,一臉快誇我的樣子。

沈雲亭邊吐邊怨憤地瞪著駱遠,原本慘白的一張臉被駱遠這麽一折騰,更無血色了與死人無異。

嘉禾對著駱遠噗嗤笑了出聲。

沈雲亭一愣,心酸了。嘉禾很久沒有這樣對他笑過了,她卻對駱遠笑了,笑得那麽燦爛。

他想對嘉禾說:“別笑。”別對駱遠笑。

可他說不出口,一句話都不敢說不出口。

那藥的怪味還殘留在他口中,他怕嘉禾嫌他有難聞味道。

他每回靠近嘉禾的時候都是幹幹凈凈的,從來未像現在這般怪味熏天過。

嘉禾離沈雲亭略遠,見沈雲亭吐得差不多了,淡聲道:“大人若是好了,便請回吧。”

“大病初愈”的沈雲亭厚著臉皮裝虛弱道:“我尚未恢復好。”

嘉禾不看他,轉頭吩咐府中家丁:“你去把少傅府的白先生請過來,讓他過來將人拖走。”

說罷,嘉禾頭也不回地走了。

“嘉……程姑娘。”沈雲亭朝她喚了聲,但沒有回應。他默不作聲地斂眸,擡手拭了拭嘴角。

至少今日他見到她了。

家丁領命匆匆跑去了隔壁少傅府,把剛睡完午覺醒來的白子墨叫了過來。

白子墨到了永寧侯,看見沈雲亭一張精致的臉上寫滿了失魂落魄,重重嘆了口氣。

沈雲亭沉著臉緩緩出了永寧侯府,永寧侯府的大門嘎吱關上,他回頭卻看不到嘉禾的身影。

白子墨捏著鼻子,甩開玉骨扇,扇了扇味:“你這身上什麽味啊?這麽奇怪。”

沈雲亭周身散著凜冽寒氣,僵硬著回了少傅府,丟了身上所有衣物,泡在浴池中清洗了整整十幾遍,直到身上沒有一絲怪味為止。

洗幹凈身體又用上好的香,將整個人都熏了個遍,才算得了。

弄完一切,沈雲亭去了後院。

後院和永寧侯府後院只有一墻之隔,是他離嘉禾最近的地方。得空之時,他便來這坐坐,若嘉禾也在後院時,還能聽見她發出的響動。

這樣的機會並不多,恰巧今日被他湊上了。

此時此刻,嘉禾正坐在後院涼亭教駱遠寫字。

駱遠雖武藝高強,但識字不多,他一心想在京中軍營混個名頭出來,光有武藝是不行的,還得識字看得懂兵法。

他在京中沒什麽認識的人,只有她同阿兄與他熟識。

阿兄糙漢一個,五大三粗的,讓他教人他是斷斷不會的,只能由她來。駱遠學寫字的時間不多,但他學得很認真,也很聽話。

駱遠把自己練了幾日的字給嘉禾看。

嘉禾接過駱遠遞上來的厚厚一疊紙,看見上頭寫得字,微微一怔。

這一疊紙,每一張上都大剌剌地寫滿了她的名字。從起先的一筆一畫歪歪斜斜到最後的端端正正,一看便知練了很久。

“上回我讓你教我寫你的名字。”駱遠驕傲地揚起頭向嘉禾討誇贊,“你看我寫得好不好?”

嘉禾垂眼認真地看完每一個字後道:“寫得極好,我從未見過寫得比這寫字更用心的字。”

駱遠得了誇,紅著臉道:“小禾苗的名字,我當然要寫得好看了。”畢竟也許是未來夫人,那一定得用力討好。

蹲守在隔壁的沈雲亭,隔著墻把駱遠同嘉禾兩人說得話聽得一清二楚。

酸溜溜地想:若單是是比字,他比駱遠寫得好看一萬倍。

沈雲亭也不知怎麽的,他覺得只要嘉禾同駱遠在一塊,他就沒法像平日那般沉穩。活了幾十歲了,腦中忽然生出一個極其幼稚的勝負欲——

和駱遠比比誰的字寫得好。

讓駱遠有點自知之明,離嘉禾遠點。

只是……

他該如何讓駱遠看見他寫的字呢?

嘉禾已經把他趕出來了,他不可能沖到永寧侯府去,摁著駱遠的頭讓他看清楚。

思來想去,沈雲亭去了少傅府的倉庫,翻出了白子墨女兒的紙風箏。

那風箏堆在庫房幾個月了,已經積了灰。沈雲亭撣幹凈風箏上的灰,拿著風箏回了書房,將風箏仔細置於桌上,提筆蘸墨認真在風箏上寫滿了嘉禾的名字,順道在寫滿嘉禾名字的風箏上蓋了個印章,宣示所有權。

待風箏上墨跡幹了,沈雲亭拿著風箏回了院裏,假作放風箏的樣子,沉著眼將寫滿嘉禾名字的風箏扔進了與少傅府只有一墻之隔的永寧侯府。

風箏“啪嗒”一下掉在了永寧侯府院子裏。

嘉禾和駱遠聽見聲響擡頭。駱遠朝發出響聲的方向看去:“咦?那有個風箏。”

沈雲亭隔著墻聽見駱遠的說話聲,微微揚唇假惺惺道:“是駱遠在那嗎?我的風箏不小心掉那了,勞煩你替我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