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墜崖(第2/3頁)

穿過隧道便是太子部下盤踞之地,只要到了那,一切便迎刃而解。

可是接下來的一切未按照沈雲亭的思路走。

車夫控制不了受驚發狂的馬,馬嘶叫著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右側峭壁。馬跑得極快,跳車怕是死路一條。

馬車內物品顛來倒去,嘉禾的身體向前傾倒,沈雲亭上前將她緊攬在懷裏,護住她不被撞著。

“別怕。”他道。

嘉禾驀地睜大眼,眼前閃過幼時他背著她逃離火海之時的樣子。雙手不由自主地揪緊他的衣衫。

馬車不受控地向前沖著,幾十支羽箭一齊朝他們而來。馬車沖得很快避開了一些箭矢,但仍有幾支射穿車簾沖進馬車。

能避的都避了,一支羽箭直直朝嘉禾而來,沈雲亭一個轉身擋在她身前,隨即悶哼了一聲。

嘉禾擡眼見那只羽箭穿進了沈雲亭的肩膀,她低聲驚呼:“你……”

危難關頭,沈雲亭彎下長眉笑了笑:“我無事。”

話音剛落,馬車忽地劇烈一顛。嘉禾扯著受傷的沈雲亭,防著他傾倒。雨天山地濕滑,不受控的馬直直朝懸崖沖了下去,連帶著馬車一起滾落了山崖。

李銘身旁的弓箭手抱著拳問李銘:“二殿下,還追嗎?”

李銘擺擺手道:“罷了,崖底是萬丈深淵,不死也粉身碎骨了。”

馬車自懸崖滾落,馬車裏的人抱在一起翻滾,崖壁上的樹枝不停剮蹭著馬車,緩和了墜崖時的沖擊力,不至於讓馬車墜落地太快。

最終馬車“咚”地一聲巨響,墜落在崖底。整輛馬車幾乎散架了。裏頭的人因著馬車被崖壁上的樹枝所緩和,且馬車內墊了軟墊,不至於丟命,只渾身被撞得發紅青紫。

沈雲亭率先醒了過來,鮮血順著他的額角落下,他擡手拭去血跡,嗓音嘶啞喚了聲他死命護在懷中之人:“嘉禾……程姑娘。”

“你怎麽樣?”他問。

嘉禾緩緩撐起身,略皺起眉:“腳……動不了了。”

沈雲亭試著按了按她的腳踝,問她:“是這裏?”

嘉禾緊蹙眉抿緊唇點了點頭。

“別介意。”沈雲亭上前脫下她的秀鞋扯開羅襪,“我看下你的傷勢。”

嘉禾閉上眼別過頭。

沈雲亭看向她的腳踝,嘉禾的腳踝上青紫摻著血,她這麽疼約是傷了骨頭。沈雲亭從衣袍上扯下一塊布條,綁在她腳踝處先替她將血止了。

嘉禾忍著疼半睜著眼,微擡頭瞥見紮在沈雲亭肩上那支羽箭因劇烈撞擊而折斷,箭尖比起方才又深了幾分。

他肩膀上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半片衣衫,他的面龐也因失血而白透如紙。

“你的傷……”嘉禾略通一點藥理,“若是再不將箭矢拔/出來,怕是會傷及經脈,危及性命。”

沈雲亭慘白著一張臉,肩膀處的傷絕非只是失血過多這麽簡單,恐怕李銘為了確保能將李詢殺死,還在箭頭上抹了毒。

見血封喉的毒藥歸朝廷管控他弄不到,慢性的毒李銘倒還是能弄到的。這箭頭上的毒不會立即發作,待慢慢滲透進經脈在心脈匯聚便是死路一條。

其實把不把這箭頭拔/出來都沒用,不過為了不讓嘉禾擔心,沈雲亭轉到嘉禾身後,擡手一用力將肩頭的斷箭拔了出來。

銳物劃破皮肉之聲自身後響起,嘉禾閉上眼。

毒性開始發散,傷口如火灼般疼痛,沈雲亭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她道:“小事。”

兩人簡單處理完傷口,觀察了一下周遭的環境。

他們應當是在山崖底下,四周的峭壁上長滿了粗枝樹幹,這些樹幹方才救了他們。

想來前世太子之所以掉下懸崖而不死,也虧的這峭壁上用來緩沖的樹幹。

昨夜下過一場雨,如今天色漸亮,山崖底下濕氣很重,起了一層濃霧,看不見十米之外是什麽。

山狼嗷叫之聲不斷朝他們靠近,眼下情況並不樂觀。

如若呆在原地,便只能成為狼的盤中餐。只眼下嘉禾的腳傷了骨,怕是有一陣子動不了了。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沈雲亭俯身把嘉禾背了起來。

嘉禾掙紮了一下。

沈雲亭故意冷下臉道:“你想被狼吃進肚子?”

嘉禾搖頭否認。

“那就別動,乖乖呆著。”沈雲亭背著嘉禾朝太陽升起的方向走起,日出東邊,他記得白雲山以東有個小村落。

他得在死前,把嘉禾送到有人的地方。

沈雲亭一聲未吭,他存著體力背著嘉禾一步一步朝前走,身體的熱度在漸漸消失。

嘉禾無力地趴在沈雲亭背後,望著他染紅了半邊的衣衫,心裏空落落的。

在她垂髫之年的時候,沈雲亭也像現在這般,一步一步背著她脫離危險的深淵。

不知怎麽的,嘉禾眼睛開始發潮,她忽打破了沉默,訴說道:“從前有個姑娘,她有愛她的爹爹阿娘,還有疼她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