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拂袖而去(第2/7頁)

景川侯夫人甭提多堵得慌了,生怕李鏡的親事影響到自己的兩個閨女。

李鏡卻是因及笄禮秦鳳儀陪坐末等席位的事與大哥抱怨了一回,道:“論公,我與阿鳳哥親事未定,把阿鳳哥看成家裏客人,也不該叫他去最末等的席位。論私,要真是把阿鳳哥當咱家的姑爺,這事更是一千個不妥!”誰家這樣慢怠姑爺的!

李釗勸道:“你消消氣,這是父親親定的。這個時候,你什麽都不要說,你們的事,成與不成,就在這幾天了。”

李鏡氣道:“父親就是欺負阿鳳哥好性。”

李釗安撫妹妹:“你先等一等,待大事定了,有了名分,以後誰敢小瞧他呢。先把名分定下,咱們家也好替他安排個前程。”

李鏡沉默片刻,道:“父親原就不樂意我與阿鳳哥的親事,如何還會給阿鳳哥安排前程?”

“總歸是咱們侯府的面子。”“哥,我嫁給阿鳳哥,你們是不是覺著,怪丟人的。”李釗好笑:“你要為我們考慮,就罷了這親事如何?”

李鏡挑眉:“休想!”她繼而道,“你也想想,阿鳳哥自到了京城,費了多少氣力,花了多少時間,才進了咱家的門。就憑他這樣的心,我也不能辜負他。”

李釗笑:“那就是了。你這裏肅靜些,阿鳳已是準備跟父親再提提親的事了。”李鏡叮囑大哥:“你多為阿鳳哥說說好話才是。”

“這還用你說。”

秦鳳儀再次正式提親,是在景川侯的書齋。這次,翁婿二人沒有下棋。

秦鳳儀先自小廝手裏接了茶,殷勤地奉給景川侯,把小廝打發下去,方道:“嶽父,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景川侯已是猜到了,慢條斯理地呷口茶:“你與阿鏡的親事?”

“嗯。”秦鳳儀認真又誠懇道,“嶽父,我來京城也有兩個多月了,嶽父您這樣的眼力,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內心。我對阿鏡的心,這輩子是不會變的。嶽父,您能將阿鏡許配給我嗎?”

景川侯道:“聽說,你把婚書都帶來了?”

秦鳳儀再提親事,自然也有所準備,忙自懷裏取出婚書,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景川侯打開看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請了方閣老與平珍做媒,一則是想親事體面,二則也是想,你家門第尋常,有他二人做媒,也可加重你的身份。”

縱景川侯點破此事,秦鳳儀也沒覺著有什麽不好意思,道:“嶽父,以後我一準兒上進,叫阿鏡過好日子。”

“我不接受這種求人在婚書上簽字來加持身份的女婿!”景川侯只是兩手在婚書上一用力,整張燙金婚書,一聲輕響,便化為了碎片。

秦鳳儀眼睛盯著景川侯的手,臉色泛白,繼而雙眸泛紅,眼瞅就要化身瘋狗,景川侯看向他,轉而道:“不過,這事不是不可以商量。”

秦鳳儀瞬間恢復理智,卻是帶了幾分怒氣:“你說如何商量!”嶽父也不叫了,想著這景川侯要是不同意,他就拐了阿鏡妹妹私奔!

景川侯道:“不說你那個無稽之談的夢境,我家閨女自三月認識你,今不過七月底,滿打滿算不過四個月。我認識你,不過兩個月。我不會將女兒嫁給一個我只認識兩個月的男人為妻。”

秦鳳儀急道:“這兩個月,嶽父你難道就看不到我的真心?”

“真心不是看的,真心是要做出來的。”景川侯道,“你說以後會上進,我也沒看到你如何上進。”

“我這不急著跟阿鏡的親事嗎?”秦鳳儀道。

“眼下你不必急這事了。因為,眼下我根本不會同意你們的親事。”景川侯道,“我不介意與鹽商做親家,但我介意鹽商做女婿。我的女婿,不從文便從武,眼下有兩條路,你可以選。第一,明年春闈你是趕不上了,下個春闈,你要有所斬獲。第二,你也可以從軍,以四年為期,你要能做到五品,不是買來的五品,是實打實的戰功。這兩樣,你做到哪一樣,我都會許婚!”

秦鳳儀都傻了,他眼睛發直,聲音輕飄飄的:“這,這不是做夢嗎?”他全不懂武功,書也念得不大通啊。

景川侯一聲冷笑,自椅中起身,居高臨下盯著秦鳳儀的眼睛,睥睨而視,道:“上進,不是你輕飄飄地說一句上進,便是上進的!秦鳳儀,在我眼裏,以上二者,方勉強算是上進!”話畢,拂袖而去!

秦鳳儀人生中第一個巨大的打擊並不是夢裏早死的事,那事,他早忘得差不多了。他人生中第一個巨大的打擊是——他都這樣努力了,景川侯還是不肯將阿鏡妹妹許他為妻。

這讓一直順風順水的秦鳳儀真真正正感受到了現實的殘酷,而且,景川侯十分狡猾的是,他還沒一下子把事完全拒絕,他留下了活口。但這活口,在秦鳳儀看來,跟做夢也沒什麽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