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拂袖而去(第3/7頁)

秦鳳儀完全是一路發飄地自景川侯的書齋出來的,出來後,他也不知往哪裏去,不知不覺就渾渾噩噩地到了景川侯府的外花園的蓮湖旁,看到已是開敗的荷花,怔怔地出了會兒神,對於絕望的現實又無助地落了會兒淚。他這樣對湖落淚,又是這麽個相貌,邊兒上許多丫鬟、小廝見了,皆不禁多幾分心疼,有人上來勸他,秦鳳儀一概不理。

秦鳳儀一直哭到有丫鬟過來請他去老夫人屋裏用飯,他也沒有去,一直在蓮湖旁站到夜深,方回房歇息。

李釗回家就聽說了秦鳳儀的事,至晚飯後,侍女還說呢:“秦公子不知為何,站在外花園的小湖前哭了足有兩個時辰。大爺要不要去勸勸,不然,這倘是遇著什麽難事,一時想不開可如何是好。”

李釗道:“要是想不開,早跳了。”不過,還是得去看看,估計是親事不大順利。李釗去瞧秦鳳儀時,秦鳳儀已經回自己院裏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秦鳳儀誰也沒說,也沒到李老夫人那裏吃早飯,就帶著下人騎馬出門了。傍晚有秦家的下人回府回稟,說是他家大爺在廟裏住下了,今兒就不回來了。

李老夫人知道後,心裏那叫一個擔憂,晚飯後與兒子道:“你這法子,也忒狠了。別把阿鳳逼出病來,這萬一想不開出了家,人家雖是小戶人家,也只有這一個兒子,寵著長大,倘有個好歹,豈不都是咱家的不是。”倒不是怕秦家,只是人家孩子好意提親,你家不應便不應,斷沒有這樣逼迫人家孩子的。

景川侯道:“娘你莫多想,他在揚州就鬧過這麽一出,聽說阿鏡與平家親事定了,就跑廟裏住去了。這不是頭一遭,你看他那六根不凈的樣,斷不會出家的。”

“阿鳳是個直性子,這樣的人,容易鉆牛角尖。”

“要是為這麽點事就鉆牛角尖,也只好叫他鉆去了。”景川侯完全不覺著這是什麽事,倒是自老夫人屋裏出門,就遇著他閨女。李鏡道:“爹,我想去看看阿鳳哥。”

“不行。”景川侯道,“你老實在家待著,我又沒怎麽著他。”話畢,不待李鏡再說什麽,景川侯擡腳走了。

李鏡哼一聲,過去尋她哥,讓她哥去廟裏看一看秦鳳儀,別叫他走了死胡同,道:“父親只是想暫且將親事放一放,看一看他是否真心是個上進的人罷了。功名、官位,也不過是畫出條道來,說真也是真的,可事情還不是人做的。阿鳳哥這人,有時十分活絡,有時又很呆。哥你去看看他,他在京城,無依無靠的,雖有下人服侍,到底不是親人,還不得咱們多照顧他。”“這個秦鳳儀啊——”李釗嘆一回,“行了,你別管了,我過去瞧瞧。”“明天一大早,哥你別在家吃飯,起床你就出門,不要與父親見面。”“怎麽,你還怕父親攔我?”

“不是怕,他定要攔你。得在他沒想到要攔你之前,把這事辦了!”李鏡再三道,“哥你明兒一早就過去啊。”

“知道了。”然後,景川侯倒沒有第二日不讓李釗去廟裏勸秦鳳儀,他當天晚上就打發人過來了,讓長子在家老實念書,哪裏都不許去。

李鏡早上過去祖母那裏請安,一見她哥沒出門就猜出來是她哥被截了,氣得早飯也沒吃多少,就徑自回房了。李鏡這出不去,李釗是景川侯不讓他出去,李鏡沒有秦鳳儀的消息,心裏油煎似的,好幾天不搭理她爹。李釗勸她:“你放心吧,我問了秦家的小廝,說阿鳳已不住廟裏了,他現在,尋了個私塾念書。”

李鏡忙問:“是哪個私塾,莫不是酈家的族學?”阿鳳哥與酈遠關系不錯。

李釗道:“不是,我沒聽過那個名兒,是離郊外靈雲寺不遠的叫十裏鋪一個縣裏的小私塾。”

“那是鄉下私塾了。”李鏡嘆道,“就是念書,也不必去小私塾,該回來大家一道相商,京城名師也不少。”

“看阿鳳的意思吧,要我說,升遷還是軍中容易。不過,阿鳳不懂武功,想立軍功,也很危險。念書的話,不論國子監還是咱家的族學,都可以。”李釗安慰妹妹,“你看,阿鳳其實是個明白人,你不必再擔心他了。”

李鏡哪裏能不擔心,她吩咐廚下做好飯菜,特意讓阿圓炸盤焦炸小丸子,再著秦家小廝給秦鳳儀送去,一日三餐,每天如此。景川侯倒沒禁閨女打發人給秦鳳儀送東西,便是送書信,景川侯也未多說什麽。秦鳳儀是六天後回的景川侯府,他先打發瓊花過去阿鏡妹妹的院裏說一聲,不叫阿鏡妹妹擔心,便去了李老夫人的院裏。李老夫人見到秦鳳儀總算放下心來,待秦鳳儀行過禮,讓他在自己身邊坐著,拍拍他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秦鳳儀見李老夫人眼神慈祥又擔心,不禁心下一暖,道:“前些天,覺著腦子不大清明,就去山裏住了些日子,想通了,我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