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2頁)

無論是什麽時候,他都不會願意去喝這樣的藥物。

“炭治郎,我能不能——”

“不行!”黑發青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灶門炭治郎截斷。

火焰的神明眯著眼,在青年已經青紫的臉色下堅定不移的將手中的碗端在月彥嘴邊,腥苦的氣味幾乎能讓人嘔吐出來。

“雖然說已經成年了,但是月彥還是得好好喝藥才行!”

不知道為什麽,灶門炭治郎對盯著月彥喝藥這件事有異常的執著。他有事不在還好,只要是跟在小孩身邊,是一定要親自看著月彥把從早到晚的藥全都喝得幹幹凈凈才會罷休。

當然,在喝完藥後灶門炭治郎也會及時給小孩塞一塊蜜餞,笑眯眯地摸著小孩柔軟的黑發,像是鼓勵一般。

實在是拗不過火神,黑發青年深吸一口氣,接過灶門炭治郎手上的湯碗,閉著眼睛一口氣把所有酸苦的藥液吞下。

——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苦。

或者說,沒有記憶裏那麽苦澀,難以吞咽。

酸麻的苦澀感依舊停留在舌根,然而傳導進大腦中的卻是如水一般平平淡淡、只是帶著些微澀感的怪異感。

“炭治郎,你換藥了嗎?”碗裏剩余的藥物殘渣清晰無比的倒映出此刻青年臉上莫名的神色,月彥抿嘴,轉頭問一旁正在不知道翻找什麽的神明。

“沒啊——”灶門炭治郎仔仔細細檢查了身上所有可能裝東西的地方,臉色一僵,不得不承認自己把一個相當重要的東西忘了。

“月彥,我忘了給你帶蜜餞……”

他最近真的是很忙,一股說不上來的不詳預感一直在心中打轉,這種感覺讓他不自覺焦躁起來,幾乎都有些草木皆兵。

然而更刺激他脆弱神經的,是不經意間從信徒之間聽到的某些傳聞。

——據說啊,坊間出現了一種相當可怕的怪物。

在夜裏,若是不慎遇到這種可怕至極的怪物,就會被怪物撕扯碾碎,屍體就像是被啃噬過一般,淒慘無比。

灶門炭治郎已經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往某個方向去想,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這個可能性從一開始就不要存在。

畢竟,那可是一切悲哀與慘劇的源頭。

是他發誓定要將其徹底滅除的惡鬼。

因為蜜餞忘了拿而渾身僵硬,出於某種愧疚心理不敢擡頭對上黑發青年目光的灶門炭治郎,自然也看不到,月彥此刻臉上莫名的神色。

亂飄的眼神也並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至少說這讓灶門炭治郎發現了被黑發青年堆在墻角,已經有些萎蔫的紫藤花。

“這麽快就衰敗了嗎……”小心翼翼捧起那一大簇紫藤花,灶門炭治郎微微感嘆,心底似乎也因為這些已經快要腐敗的花朵漫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火神將鼻尖湊近大束大束的紫藤花,雖然已經有頹敗之意,紫藤花清新淡雅的香氣依舊濃郁迷人。

“畢竟只是花吧——就算是從神居裏面摘到的——衰敗起來不就是很快嗎?”像是掩飾什麽一樣,月彥將手中的藥碗遠遠推到桌子一角,說道。

就像人類的生命比起神明不過是轉瞬即逝,無論多麽鮮嫩的花朵所能綻放的時間,在人類眼中也是短暫的可憐。

火神的動作微微停頓,片刻之後若無其事地搬著紫藤花往外走。

“那我就把這些花都拿出去嘍?”

他回過頭,唇邊的笑容依舊是黑發青年記憶中的柔和明媚。略顯萎蔫的花瓣輕輕柔柔蹭在火神臉邊,就如同是溫柔眷戀的輕吻。

“明天會給月彥帶來更漂亮的紫藤花!”

原本正想起身說些什麽的青年驟然間渾身僵硬,就那樣維持著一個不上不下的姿勢呆愣愣的看著簇擁在紫藤花之間的神明。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他肌肉酸痛,似乎在吱呀吱呀向他抗議這樣難受的姿勢,黑發青年才終於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好。”

神明捧著花緩步離開。

然而捧著一大束花的灶門炭治郎卻並沒有像黑發青年所想,直接將花朵丟棄。

懷著某種難以言明的感受,火神輕輕撥開簇擁在上層的紫色花瓣,深色的泥土清晰無比的暴露在灶門炭治郎眼前,一股隱匿在花香之中微不可查的味道此刻肆無忌憚在空氣中蔓延。

那是相當苦澀的、光是聞到都會讓人下意識皺眉連忙避遠的苦澀味道。

是灶門炭治郎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是月彥長年服用的酸苦藥味。

默不作聲將花束攏好,灶門炭治郎長長舒了一口氣,深紅色的眼眸中遠遠倒映出遠方的燈火亮光。

說不上來為何心中忽然漫上一股悲哀的感受,火神抿起唇,深深看了一眼身後緊緊掩上的房門,無聲無息離去。

月彥,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