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頁)

忽然一陣血腥味傳入鼻腔,伴隨著幾乎能讓人嘔吐的惡臭和隱隱約約的灰塵氣息鉆進灶門炭治郎腦海。

他下意識回過頭,映入眼底的景象讓他猛然間睜大了眼。

鬼舞辻無慘悄無聲息出現在他的背後,那一雙殷紅瑰麗的豎瞳死死盯著他,像是兇猛陰狠的猛獸盯上了勢在必得的獵物。

無慘緊抿著嘴,他匆匆忙忙趕回來根本來不及收拾自己的模樣,臉上還留著自己弄出來的已經半幹的血跡,一身白色正裝也破破爛爛,雜亂的灰塵東一塊西一塊沾染在衣服上。

剛剛的那陣騷動是他弄出來的。

猙獰醜陋的骨鞭根本就控制不住在空中舞動,鋒利的倒刺狠狠拍在無限城中的樓梯、平台上,碎裂的木屑散落得到處都是。

無慘倒是不怎麽心疼——反正無限城是基於血鬼術之上建立,毀了再建就是,倒不如說那個膽小的下弦之六傳來的畏懼恐慌的情緒讓他更加煩躁。

“月彥!”

或許是剛剛睡醒的腦子還不太清醒,又或者是夢境殘留下來的影響太過於深刻,身體不經過大腦擅自行動,等到灶門炭治郎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虛虛要碰上殘留在無慘臉上的血跡。

“啪。”

灶門炭治郎有些呆愣地看著自己被對方拍開的手,剛剛還不甚清醒的腦子被細微的疼痛刺激,明悟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傻事的神明抿起嘴,漠然收回了懸在半空的手臂。

真是的,他無聲在心底嘲諷,不過是夢到了以前發生的事情而已,怎麽就腦子一時間迷糊、把眼前的人認錯了呢?

無聲無息擡眼,盡管臉上額上殘留著的血跡看起來萬分駭人,然而細細看去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傷口。

他都已經變成了鬼,還是立於萬鬼之端的鬼王,就算看起來再怎麽可怕,又有什麽傷口能夠真的傷害到眼前這個非人之物?

鬼舞辻無慘顯然也是沒料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手背上似乎依舊有溫暖的觸感殘留。他默不作聲收回手,移開雙眼,嘴唇蠕動好像要解釋些什麽,然而最終什麽都說不出口。

“別碰。”

無慘硬梆梆地說道,比起解釋反倒更像是強硬的命令。

視線不受控制地下移,他看著神明黑色華服下的胸膛,耳邊似乎能夠聽到血液在胸腔中汩汩流動的嘈雜聲響。

原本圓潤的指甲不知不覺之間生長,鬼舞辻無慘猛然捏緊雙拳背在身後,嘴裏不受控制地冒出尖銳的獠牙。

對人類而言擁有劇毒的指甲深深陷進肉裏,幾乎是瞬間鬼舞辻無慘就感到手心一片黏膩,微弱的血腥味緩緩飄進鼻腔。

無慘心頭無端泛起一股控訴——你剛才為什麽要那樣喊我呢,如果你不喊,我說不定就能狠下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不對。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就算是炭治郎沒有喊那個名字,他也沒辦法動手的。

不可否認,哪怕炭治郎剛才可能只是無心之舉,無慘心中依舊有一股隱秘的、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感情悄然升起。

千百年來的糾纏,怨恨也好憤怒也好,正是因為曾經的一切早已刻入骨髓深入靈魂,所以才會綿延如此之久。

“你剛才喊我什麽。”他的聲音幹澀、語調生硬,期待著某個回答,卻又下意識想要逃避。

“啊、那個啊。”

炭治郎搖搖頭,垂下眼眸。

“剛才休息的時候,夢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和月彥在一起的時光——很可笑吧,明明都過去這麽久了,我竟然也會像個老頭子一樣回憶這些東西呢。”

他勾起唇角,還是無慘記憶中分毫不差的弧度,然而此時此刻那笑容絕對算不上溫暖,反倒像是不知道熬了多久的湯藥,苦澀酸鹹盡含其中。

炭治郎的肩膀垂下,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眼前這個兇戾至極的鬼王會突然暴起攻擊自己。

真奇怪啊。他的大腦不合時宜地開始胡思亂想。

明明在千年前,他們關系最為融洽的時候也未曾像現在這般,面對面這樣談話。

月彥逐漸長大之後他也沒有再日日夜夜陪伴著青年——是那時候,他們之間就已經開始無聲無息產生隔閡了嗎?

而現在,明明兩人處在完全相反的立場,幾乎要到水火不容至死不休的地步,卻能夠這樣勉強保持平靜好好談談。

只是,無形的隔閡一旦產生,哪怕是費盡心思去彌補也無法復原,更何況他們兩人都絕無想要彌補的想法。

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灶門炭治郎在心底無聲嘆氣。

在月彥喝下那碗藥、第一次踏過那道分割人類與鬼怪的一線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天塹一般的橫溝再無人能夠填補。

“不過,我倒是想起了曾經答應過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