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2/3頁)
逆來順受,不懂反抗便是其中一項。
而這樣的悲劇,在十方墟比比皆是。
那他是什麽時候,漸漸改變了這種想法呢?
郁詹陷入了回憶。
或許,是在去玄江谷前一夜,時故認認真真對他說‘你這樣不對’的時候。
也或許,是蜘蛛客棧內,笨拙地學習他的動作,施展防禦咒的時候。
他逐漸意識到,這個人,其實內心深處是渴望被救贖的。
而這一點,時故大概自己都沒有想明白。
汙垢很快清理幹凈,時故胸口的傷勢也就顯露了些許。
傷勢很重,甚至隔著衣服都能隱隱約約看出塌陷了一點,想必是那些青和宗之人幹的,郁詹越看越是心煩,恨不能立刻啟程就去將那狗日的宗派一鍋端,但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憤怒,於是他朝時故伸出了手。
掌心的空氣逐漸扭曲,卻是郁詹在盡量溫柔地隔空輸送著靈力,恢復著時故傷勢的同時,也能將他的痛楚減輕。
與此同時,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時故平靜的睡顏。
平日裏的他看上去就已經足夠人畜無害,而今閉著眼,便更顯得溫和乖巧起來。
這樣乖巧的一個人,青和宗居然也痛下殺手。
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再一次升騰而起。
這樣的狀態對於郁詹而言是陌生的,他甚至已經不記得,上一次自己被旁人輕易牽動情緒是什麽時候了。
大概,是他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吧。
思及此,郁詹深深地看了時故一眼。
兩個時辰前,範宏胤跟他分析了許久時故的心理狀態。
這個向來不著四六,對主子毫不尊重的隨從一說到這裏就眉飛色舞,聲情並茂乃至手舞足蹈地從兩個月前時故每天都近乎固執地堅持同郁詹一同進學,到做了噩夢以後偷偷去他屋前蹲著,從頭到尾事無巨細,進行了一番徹徹底底的剖析。
最終,範宏胤大手一拍,得出了一個結論:“他一定是對你一見鐘情。”
險些讓茶嗆死的郁詹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你開什麽玩笑。”
一邊咳,郁詹一邊毫不客氣地踹了範宏胤一腳。
“相信哥。”餐桌上,範宏胤的聲音真誠無比,“我有經驗,絕對沒錯。”
聞言,郁詹嗤笑:“就你?夢裏的經驗?”
這話,範宏胤就不愛聽了。
於是他當即折扇一合,嘲諷一笑,矜持地揚了揚下巴,道出了自己過去那段風流佳話的參與對象:“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玉樹臨風,才高八鬥。”
“真的假的?”
郁詹狐疑,這些年來,範宏胤一直都跟著他,範宏胤要是有個什麽情況,他會不知道?
還是說是在認識他以前的事?
靈光一閃,郁詹想到了什麽。
“你這次找我畫那禁制,不會就是為了他吧?”
範宏胤的笑容當即就僵在了臉上。
喲?
郁詹樂了。
他其實就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還真就讓他猜了個正著,好奇心當即升騰而起:“還真看不出來,咱們範公子也有一段風流韻事啊。”
往後一靠,郁詹懶洋洋地看著範宏胤,聲音中帶了點揶揄:“你那相好的,找你要那禁制做什麽,那玩意兒陰邪得很,小心引火自焚。”
“不是我相好的。”範宏胤撇了撇嘴。
反正已經暴露了,他索性也就不藏著掖著,垂眼一笑,笑容卻有些苦澀:“是我前相好的現相好,要拿著禁制去救我前相好。”
話音落下,他又頓了頓,覺得自己不夠嚴謹,補充道:“確切的說,是我自以為的前相好。”
郁詹:“……”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反正是去救人的,您就別操心了。”
翻了個白眼,範宏胤難得有些浮躁,不自在地揮起扇子,將話題轉移:“總之,以我的經驗判斷,時故對你,肯定不單純!”
“你可少放屁了。”
毫不示弱地也回了範宏胤一個白眼,郁詹心下不屑。
時故?喜歡他?
怎麽可能。
他上次還邀請自己一起去逛窯子呢!
“哢嚓”一聲,卻是他手中茶杯不堪重負,裂出了一條裂縫。
範宏胤聽見了,以為郁詹是動了真怒,心中大呼不妙,趕緊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換了個茶杯,並沏上了這家店最好的茶,連聲道:“消消氣消消氣,我這不就開個玩笑嘛。”
郁詹賞了他一個冷哼。
端午的夜市人山人海,熱火朝天,這桌飯桌卻是安靜了許久。
“哎。”片刻後,範宏胤捅了捅郁詹。
“我說真的啊,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小長老真喜歡你的話——”
他一頓,看了一眼郁詹的臉色,確認還算正常以後,才接著道:“你怎麽想的?”
聞言,郁詹端茶的手停住了所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