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打聽 他視若珍寶、不敢有絲毫玷染的人……(第2/3頁)

張氏被罵懵了,只能灰溜溜地回自己屋裏去,心想死老太婆今日莫非吃錯了藥,這麽大的脾氣倒是對著紀雨寧去發呀!欺軟怕硬的殺才!

這廂李老太太痛快發泄了一回,本來想找紀雨寧示好,勸她千萬照顧好眉娘的胎像,別打錯主意——這可是李家最寶貝的孫子。

然而她還沒過去,紀雨寧倒先來找她,倒不是為了道歉,而是為了今夏買冰的問題。

其實京城的大戶人家一般都會自己儲冰,冬日存放在地窖內,夏日正好使用。不過李家當初搬來京城買的是別人家的宅子,因地勢問題,開鑿冰窖實在是個大工程,所費不呰。當時李肅的官位不像現在大,李老太太心疼兒子那點俸祿,便說不用冰也使得,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京城人氣廣,熱氣也足,後來酷暑難耐,是紀雨寧自己掏腰包從集市上訂冰,再托人運回家中使用,長此以往便成了慣例。

如今已進六月,光坐著便能出一身汗,李老太太也有些受不住了,便點頭道:“那就去買吧。”

紀雨寧答應一聲,卻站著不動。

李老太太有些火氣,心想大房才來告了二房的狀,難不成二房也要告大房的狀,這群小肚雞腸的東西!

但是因為兒子犯下的錯誤,老太太自知理虧,氣焰無形中矮了一截,只能硬邦邦的道:“還有何事?”

紀雨寧笑著伸手,“娘,您還沒給我銀子呢,難不成讓我賒賬?這不是丟李家的臉麽。”

李老太太驚奇地瞪大了眼,確實兒子的俸祿都由她收著,當初約定好家用的那一份也從裏頭出。但,李老太太是個有智慧的老人,懂得居安思危,因為把俸祿牢牢攥著,想著將來有何不測,也好拿出來應急,至於買冰這種小事就更無須動用了。

何況,以前不都是紀雨寧拿嫁妝墊補的麽,怎麽今天她倒好意思跟自己要錢?

紀雨寧心內冷笑,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李肅那白眼狼脾氣,跟他以往所受的教導分不開——只瞧李老太太便知了。

面對這樣厚顏無恥的老太婆,紀雨寧也懶得繼續裝佯,“不瞞母親,我哥哥最近新開了幾間鋪子,銀錢一時不湊手,便把我的嫁妝給挪用過去了,我是不得已才來找您幫忙的。”

李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齒,“你哥哥也是個沒本事,凈會占自家人便宜!”

紀雨寧笑道:“彼此彼此。”

你以為你們好到哪兒去?

可惜李老太太沒聽到這句含蓄的譏諷,只忿忿然讓人開箱子拿錢來——存了許久的棺材本,如今卻要動用,老太太實在肉疼。

紀雨寧還在嚷嚷今年冰價貴,讓多取些,免得臨時付不了賬讓人看笑話。

李老太太聽在耳裏更是滴血,可為了兒子的顏面,少不得含淚吃下啞巴虧。

紀雨寧接過沉甸甸的錢袋子,笑得比春花更燦爛,得了便宜還賣乖,“娘,其實今年不用冰也使得,眉娘現懷著身孕,若凍出毛病來,我可擔不了這幹系!”

李老太太生怕她將這袋銀錢昧去,忙道:“使得!使得!她也不過是個粗人,哪就這般嬌弱了?你只管買冰去罷。”

再不提讓紀雨寧好生照顧眉娘的話。

紀雨寧莞爾一笑,翩然離去。

李老太太按著心口,從來沒覺得這麽累過——這個二兒媳婦,平時像個鋸了嘴的葫蘆,說起話來卻叫人毫無招架之力,到底這人一夜之間變精明了,還是她們從前都小看了她?

*

紀雨寧步履輕快地從壽安堂出來,便看見大太陽下臉色蒼白的眉娘,侍女小心為她擎著一把油紙傘,那淡淡的陰影下,越發能看出臉色的晦暗。

紀雨寧不由得蹙眉,“若身子不舒坦,就不要隨便出來。”

眉娘恭謹地行完禮,方囁喏道:“妾不敢耽誤向老太太請安……”

雖然來到李家沒多久,可眉娘也差不多摸清了每個人的脾氣,要說最難伺候的,當屬大嫂子和老太太,大嫂子是隔房的可不理論,老太太她卻萬萬不敢怠慢。

而且李肅是個孝子,他不在的時候,必定希望自己代替他承歡母親膝下。

所以盡管懷著身孕百般不適,眉娘還是每天頂著烈日準時過來,哪怕老太太並不怎麽待見她。

這個家也是怪,有人拼命想出去,也有人拼命想進來。看著她對李肅一片癡意,紀雨寧想勸也懶得再勸了,不過見她眼下青黑愈發厚重,便知她這幾天又沒睡好覺。

“想是因老爺在秋姨娘院中歇息之故?”

眉娘尷尬垂眸,她懷著身孕不能侍奉,夫君要去別處也是情理之中,何況秋姨娘與她同為妾室,就更沒有吃醋的道理——只是仍免不了黯然神傷。

紀雨寧下意識想起詩經上那句“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果然,從古至今女子的處境就沒怎麽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