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質問 她就像這杯殘茶,起初的顏色再好……(第2/3頁)

“不過是個萍水相識的朋友,路上遇見偶然聊了幾句,老爺您就這樣氣怒,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捉奸在床呢!”紀雨寧聲調冷靜,說出的話卻字字譏諷,無不挑動李肅那根敏感的神經。

李肅劈手就將一個瓷盅摜到地上,雙目猩紅,幾乎能聽見磨牙的聲音,“紀雨寧,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能將你捧成官家太太,也能讓你從這個位置上摔下來!”

紀雨寧輕嗤一聲,“好啊,您要鬧只管去鬧便是!我是不嫌丟人的,倒是老爺您因為一樁莫須有的罪名就往我頭上潑臟水,既如此,幹脆讓京兆府把我押起來遊街示眾好了,府裏也能落得清凈。”

吃準了李肅愛面子勝過愛她——根本他就不曾給過她絲毫溫情,卻要她謹守三從四德的規訓,紀雨寧回想起來,只覺得徹骨寒涼。

哪怕她跟楚少甫僅僅發乎情止乎禮,並未做出任何逾越身份的舉動,紀雨寧偏要往嚴重了說——氣氣李肅也好,這種人活該受氣!

李肅反而從最初的暴跳如雷中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先保住府裏的名聲,紀雨寧不可能跟那人有什麽,一個窮得叮當響的苦後生,能給她什麽好處?拋卻了李夫人的名頭,根本她就什麽都不是。紀雨寧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懂得權衡利弊。

想通這層關竅,李肅的怒火便平息了些,他忽然福至心靈,“那天到府上來問路的,難不成也是他?”

先前就覺得疑惑,一個素昧平生的學子,脫口便能喊出玉珠兒的名字,只怕紀雨寧與他結識在先,今日也不見得是初次見面——這兩人到底背著他有多少來往?

李肅眼中陰霾更甚,“你不告訴我他的住處也無妨,我大可以自己去找,到那時,可不止吃牢飯這麽簡單了。”

以他如今的盛勢,根本用不著以通奸罪送進衙門,只需隨便打聲招呼,自有人去收拾——死倒容易,怕的是落得半身殘廢,還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紀雨寧眉心一跳,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肯露怯,只盈盈說道:“隨便您怎麽處置好了,不妨告訴老爺,那人是公主府上的清客,老爺若有膽子闖入靜園,便只管去,我絕不攔阻。”

李肅瞪大了眼望著她,紀雨寧絲毫不懼,到底還是李肅先敗下陣來,沉著臉拂袖而去。

紀雨寧長長吐了口氣,說實話,倘若李肅真敢問罪靜園,她反而會看得起他些,可惜……到底是個欺軟怕硬的草包。

她這六年真是不值啊。

眉娘輕手輕腳進來,欲待收拾地上碎瓷,紀雨寧已冷聲道:“這些事不用你來做,交給下人就好。”

眉娘有些尷尬,上前致了禮,“夫人跟老爺吵架了麽?”

紀雨寧莞爾,“你不是都聽到了,幹嘛還裝作不懂?”

眉娘連忙賠禮,她真不是有意偷聽,因方才這邊動靜太大,擔心老爺又吃醉了酒給太太氣受,因此想來瞧個究竟,誰知話裏的內容卻……

紀雨寧讓她起身,嘆道:“不關你的事,你也不必摻和,如今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眉娘神情茫然,一直以來她都將李肅視為頭上的天,腳下的地,一言一行莫不奉為圭臬,更是她那些年沉淪歲月裏唯一的寄托與牽掛。

但,自從入府之後,許多事都與她想象中不一樣了。夫君是不會有錯的,可是夫人也沒錯——府裏的人對她不好,還不許外頭人對她好麽?便是真有點什麽,也是可以諒解的。

眉娘輕咬下唇,緊張問道:“姐姐要跟大人決裂麽?”

其實她是很喜歡紀雨寧的,換了別家不見得能有這樣省心的主母,若李肅真個休了紀雨寧而再娶,誰能保證進來的不會是個母夜叉呢?

紀雨寧抓起杯底的一片茶葉嗅了嗅,笑道:“誰知道,也許我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她就像這杯殘茶,起初的顏色再好,泡久了也會寡淡無味,到那時,也不會有第二個楚少甫來欣賞她。

眉娘望著她臉上落寞神情,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咽下。

*

李肅經歷了這場綠帽危機,從此倒放了些心眼在紀雨寧身上,唯恐一著不慎這兩人就會背著他做些齷齪勾當,就連紀雨寧的家書他都要一一搜檢過,免得遺漏淫詞艷語,讓那對奸夫淫-婦揀了便宜。

紀雨寧本來沒打算怎麽著,但李肅這樣蠻橫霸道的行為反而觸犯了她逆鱗,紀雨寧爽性給楚三郎寫了一封短箋,末尾還署了自己的名字,雖然內容不過是祝他在秋闈中鵬程萬裏大展宏圖之類,可在李肅這等小人之心看來,就相當“不合體統”了。

李肅果然火起,這日眼瞅著玉珠兒離了府門鬼鬼祟祟向靜園方向去,猜著是為那對狗男女牽線搭橋,當即便指揮仆役攔截下來,從衣袖裏搜出那封信函,便氣勢洶洶前來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