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謀朝篡位國師(第3/4頁)

“再不束手就擒,就眼睜睜的看著她血液流盡而亡——”

陰冷的聲音混合著暴雨,瓷白削瘦的下頜臉頰上濺了幾滴鮮血,沿著臉頰的輪廓緩緩滑落,宛如人間修羅。

靜萼不可置信的望著她,一時之間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如此之瘋,她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因為徐昭蘇送出去了第二劍。

繞是靜萼如此堅韌的性子都再受不住,崩潰只是一刹那的事,刀劍落地,鏗鏘一聲,她失聲吼道:“不要——”

那是先皇唯一的子嗣,當年交到她手裏托付重任,如今她又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自己眼前,辜負先王遺言。

——徐昭蘇贏了。

靜萼刀劍放下的一瞬間,禁軍快速圍攏過來將死士卸下兵甲制住,徐昭蘇一步快過一步扔下染血的劍跌跌撞撞的朝時清薏而來,雨下的那樣大,已經淋濕了她全身,她撲過來將地上的姑娘死死勒緊懷裏,幾乎要將人勒的窒息。

似乎再晚來一步,就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阿清、阿清……我來了,我來了……”

很久,才有冰涼的小指費力的勾了勾她的尾指。

徐昭蘇猶如是被人從地獄裏一把拉了起來,耳側一片嗡鳴,直到聽見靜萼在身後嘶吼著懇求叫太醫才反應過來。

“太醫——太醫——”

只是一個是為了時清薏,一個是為了其他人。

暴雨如瀑,撕裂了所有傷口。

或許是回光返照,經歷了這一次的時清薏難得清醒了許多,她身上沒受什麽傷,只是淋了一場大雨,又心死了一回罷了。

徐昭蘇絲毫不敢假他人之手,親手為她沐浴更衣擦拭身體又喂了藥以後抱著不撒手,兩個人窩在一處搖椅裏,時清薏半夢半醒間做了個噩夢,醒來以後突然握著徐昭蘇的手輕聲道:“我給陛下講個故事好不好?”

她精神少見的非常好,幾乎像是回光返照。

她能開口說話徐昭蘇都是求之不得,當下握著她的手啞聲道:“你說吧,你說什麽我都聽著。”

時清薏聲音很輕,徐昭蘇就把耳朵湊過去聽。

她講的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子的故事,本來生在一個窮苦的獵人家裏,長到七八歲的時候老家就發了洪水,一家人逃難的時候快餓死了,為了大人活著就想著把孩子賣了。

七八歲的女孩子,賣到勾欄院裏有些太小,賣給人家做女兒年紀又太大,後來有一個女道長發了善心把那個孩子買走了,那個孩子怯生生的跟在道長身後,女道長給了她一個饅頭,說跟著我走,以後都不會沒飯吃。

她輕輕把手伸出去,於是也將一生交托了出去。

再後來,女道長收她做了弟子,讓她喝藥,說是養身體的,她什麽都聽師父的,喝了一兩年後前塵往事都忘的幹幹凈凈,師父摸著她的臉給了她一個嶄新的名字和一個嶄新的身份。

前朝皇室的公主,時清薏。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所以她在山上潛心修習,從詩詞歌賦治國理政到騎射之術無不用心,一心復國,而後在某一年的一個冬日救下了一個誤入迷陣被追殺的姑娘。

她在山上長大,後來又失了前面的記憶,師父告訴她,她之所以不記得前塵往事都是因為被昏君追殺,在逃亡途中傷到了腦子。

那個姑娘是萬年不變的雪山中唯一的色彩,她從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忍不住心生歡喜,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世間是有顏色的,山間不止有白雪皚皚,人間也不只有滔天恩仇。

她帶她領略了世間美好,看過焰火,也賞過梅花,後來,她想帶她下山。

師父告訴她,那是她一生的死仇,背負著她父母兄長的血債,是她非殺不可的人。

她從小所學都是為了誅殺這個君王,也是為了推翻她的帝位,可多麽可笑啊,她竟愛上了仇敵。

世間事或許都是如此難以捉摸,兜兜轉轉像是命運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愛慕和師恩不可兼得,更何況中間還橫亙著無數血海深仇,她克制著自己的心動,一面冷淡著她喜歡的姑娘,一面又忍不住心軟,不忍拒絕,卻又不得靠近。

再後來,她終於還是在血仇和無數人的期望下發動兵變,謀取了帝王之位,卻始終只是以國師自居,不曾廢黜君王,更不曾殺了她。

——她下不去手,也舍不得。

她就這樣折磨著自己,也折磨著自己喜歡的姑娘,無數次午夜夢回,她都想去救她出來,可每一次想到那些恩怨,她都在厭棄自己的無能,怎麽能對仇敵如此心軟?

她羈押折磨了那個姑娘整整一年,哪怕在無數壓力之下,師父逼責中也從未想過殺她。

那一年裏她時常心悸,為了醫治此疾,她召了無數隱士高人入宮,有一位醫術格外高明的大夫查出來她體內有著一只蠱蟲,還有曾經被人為封存許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