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被心上人毒死的病弱丞相(第2/3頁)

他沉沉合目,仿佛是譏諷著什麽,低聲喃喃:“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朕本一直懷疑姑母會對蕭相心軟,怕你對她動了心,原來我才是最為蠢笨的那一個,怎麽會是她利用你了,蕭錦瑟和我都不過只是你掌中棋子罷了——”

“朕說,蕭錦瑟怎麽會突然病重而後發瘋,在朕完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瘋到這種局面,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有一條線在他心中緩緩合攏,時清薏突然失蹤,長公主暗地裏培植自己的勢力這件事隱秘且不為人知,所以這件事只能安在他頭上,於是蕭錦瑟發瘋,覺得是他接應長公主離開。

蕭錦瑟滿天下找不到人,把最後的希望寄予在了他身上,妄圖從他這裏得到消息,或是逼得時清薏束手就擒。

誰都沒有想到,時清薏是自己離開,他全然不知任何消息。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小皇帝驀地睜開眼,眼底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一抹猩紅,他死死盯住台階下的人,流露出的卻是自嘲。

“姑母,是朕看輕了你,你故意挑動朕和蕭錦瑟相爭,只等我們兩敗俱傷之時再來收漁人之利,你所圖謀的是朕手中這把椅子吧?”

時清薏站在殿中,不置可否:“是又如何?”

“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為何這個位子你坐得,本宮就坐不得?”

女子揚起脖頸,一直到此刻才露出掩藏已久的崢嶸,她是一把未曾開鋒的利劍,藏劍十年,蔔一開鋒即劍指天下。

這一聲斷言讓皇帝嘴角無法自抑的抽搐了一下,不過片刻他仿佛又緩了過來,嘶聲道。

“我還記得年少時姑母從宮外給我帶桂花糖,送給我小木弓,原來一晃就過去了這麽多年,如今我們姑侄也要走到這樣針鋒相對的地步了——”

他語氣緩緩,連自稱都放低了。

“當初父皇重病之際想見姑母一面,終因路途遙遠未能如願,後來握著我的手讓我發誓要善待姑母,父皇說他一走,天下間的血脈至親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他的聲音是緩慢的,帶著一些怔仲的意味,又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悲痛:“若是姑母想要,什麽樣的滔天權勢我給不得姑母,又何至於血肉相殘讓父皇祖父泉下難安。”

時清薏靜靜聽著他說完,許久,她擡起頭看著高位上的帝王,輕聲問。

“那你遵循皇兄遺願了嗎?”

皇帝驀地僵住。

時清薏繼續開口,一步一步踩上九重玉階往上走,她的靴子上有血,一滴一滴濺落在漢白玉石階之上,滴在龍眼之上。

“不錯,世上只有我們兩個人血脈相連。可你心裏當真把我當過骨肉相連的親人嗎?”

“說到底我不過是你安撫要挾蕭錦瑟的一個籌碼罷了,我身陷囹圄為她所辱的時候你沒想過救我,蠻夷和親的時候卻想把我扔過去拉攏人心,時霽,你其實,想過殺了我斬草除根,是不是?”

被他用溫情感化是不可能的,長公主始終清醒的可怕。

小皇帝身體一震,那種仿佛被窺伺內心的驚惶讓他無處可避,像是陰暗的秘密被放在陽光下曝曬,讓所有人都瞧見他內裏的不堪。

“不……”帝王張了張嘴,顫抖著蠕動了一下,“姑母,朕何曾……”

“那你拿命跟列祖列宗跟你父皇祖父發誓!時霽!”她滿身鮮血,一步邁上最後一層台階,雖然是女子之身,氣勢卻猶勝一身隆重的帝王。

時清薏喊帝王的名:“你敢嗎?”

長劍抵在他脖頸,逼出一道血痕,涓涓鮮血順著長劍往下滑落,她聲如雷霆,像是利刃刺在人心:“若有隱瞞,我即刻送你去見你父皇祖父!”

小皇帝被戳穿心底所想,神情瞬間陰霾起來,像一腔深情被戳破的惱羞成怒,他被困在龍椅之間,像一頭暴怒的雄獅。

“朕的疑心有何不對?現在不正證明朕疑心的是對的嗎?朕做的最大的錯事不過是沒有在疑心你的時候就直接殺了你!”

殺了你,哪裏有這樣多的後患,可這朝局瞬息萬變,他只是猶豫了一瞬就已是失去了先機。

滿殿寂靜無聲,只有薄光絲絲縷縷的漏了進來,時清薏神色帶著說不清的疲憊和釋然。

“所以你看,我也沒有錯。”

我只不過揣度對了你的心思,在你痛下殺手之前,為自己博了一條生路,又有何錯之有?螻蟻尚且貪生,而我如何能夠做到束手就擒。

這還是靠曾經死過一次才揣摩對的。

泛著冷光的長劍收了回去,長公主收劍入鞘轉過身去,像是一座毫無感情的石像,無悲無喜轉身向下。

她不會殺了他,更不會趕盡殺絕,因為——

那一刻剛剛仿佛靈魂出竅的帝王突然不知名大笑起來,神色已然扭曲,帶著某種可怖的惡意和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