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2頁)

對方每月都要來府上看診,還給他開補藥吃,梁輕本來覺得聊勝於無,現在經過那季嬤嬤的事,也忍不住多想一些。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顧慮猜疑多了起來,或許是在臨安城中,他也感覺到自身難保的危機感。於是那日後,他主動減少了與蕭承衍的來往。

他覺得自己身為經過兩世的成年人,至少要更穩重、顧全大局,比才過弱冠之齡的蕭承衍多考慮一些東西。

他既然沒法給蕭承衍一個準確的答復,就更不能這樣毫無界限的與對方胡鬧下去了。

就這麽亂七八糟想著,國公府的轎子就到了。梁輕的轎子被擡了下來,有等候著的太監走過來,殷勤地給他推輪椅。

到了設宴的太和殿,梁輕被推去主位,負責秩序的禮部和太監們一回頭,看到梁輕身後的蕭承衍,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同被皇帝請來的原豫王世子。

然而梁輕卻半點沒有為蕭承衍安排座位的意思,禮部頓時感覺到頭痛。

蕭承衍身上沒有官職,只是被皇帝特殊邀請來,安排的座位好了,難免有人心中不滿。安排得不好,就對方是鎮國公男寵的身份,會不會得罪了鎮國公?

禮部官員斟酌道:“蕭公子身上有功名,不如……”

蕭承衍道:“不必,我去下位。”

他主動提議坐在最次的席位上,禮部自然樂意應下,給他遞了條子,讓蕭承衍領著去坐了。

角落的視線並不好,蕭承衍個子高,遠遠看見金黃色龍椅,皇帝還沒來。梁輕在首位坐下了,因著他勢力在賦稅案後更上一層樓,圍在梁輕身邊的人並不少。

蕭承衍目力好,能看清坐在輪椅上的梁輕,神色冰冷如霜,膚色冷白,偶爾說幾句話,目光淡淡的,卻能想象對方落在輪椅把手上的手,下意識劃動,斂眉清冷。

很快,太後和皇帝一前一後來了,後面跟著皇後和剛冊封的太子蕭望,都坐在主位上。落座的還有神龍不見首尾的南越國師。

宴席開始,梁輕看著身邊的人離去,才微微松了口氣。

他不太喜歡應付這種場合,每個人都帶著目的而來。想要從自己手裏交換利益,得到利益。

然而,開宴後沒過一會兒,安定侯的二公子程子瑞忽然從位子上起身,他走到中央,朝皇帝行了一禮。

不久前程子瑞在翰林院領了個職,他道:“陛下,臣有個不情之請。”

因著安定侯府有赫赫戰功,皇帝非常寬容道:“你說便是。”

程子瑞道:“臣一直想跟蕭承衍比一比文采,到底是誰的好,可惜一直沒有這個機會。想借今日,眾臣都在,請太子殿下出道題,讓我和他比上一比。”

梁輕:“……”

程子瑞此人向來都是直來直往的,想做什麽就去做,之前在國公府,便闖過一次,因為潔癖跑了。而如今,沒想到竟然冒著出風頭的罪過,也要跟蕭承衍爭個高低。

程子瑞自小看不慣蕭承衍、總是要比對方學得好、考得好才罷休。

於是在書中擔任了被打臉的炮灰角色。

皇帝聽到此話,第一反應竟然是問梁輕:“鎮國公覺得如何?”

梁輕堪堪想起來蕭承衍還是他府上的‘男寵’,道:“百官都在,爭強鬥勝,不妥。年輕人不妨私下裏再比個高低。”

程子瑞義正詞嚴道:“我去過鎮國公府上幾次,門都沒進去,有本事你讓我進去啊!”

這實在不能怪梁輕,程子瑞此人太冒失,梁輕做事謹慎,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與蕭承衍同住在一個院裏。

梁輕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是清淡的果酒,他道:“我府上又不是賞花處,豈是隨意能進的?”

程子瑞道:“那你還不允許他出門!”

百官的目光唰的看向梁輕,一旁的工部尚書被酒水給嗆了一下,掩著口鼻低聲勸說:“國公爺,強扭的瓜不甜啊。”

梁輕:“……”

也有部分人看向蕭承衍,卻見對方站起身,行了一禮,面色淡然道:“叨擾太子盛宴,並不妥當。恕草民不能奉陪。”

太子細聲細語道:“不打擾的,你們請便。”

蕭承衍不是忍氣吞聲之人,沒有再出聲推拒。

皇帝抱著看戲的心態,讓人準備筆墨。蕭承衍是陸啟正最驕傲的學生,程子瑞也是自小才華橫溢,太子出題,也算是沾了光。

筆墨和臨時案桌很快被安置好,蕭承衍走上前,面色平靜,一點也不緊張。他擡起頭掃過首位,神色一變,梁輕那個位子上空著。

梁輕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