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雙胞胎和獵人(第5/6頁)

那天晚上我進家門就看見邵南音拎著把切菜刀要跟程霜繁玩命,我說你這是狗急跳墻程霜繁步步都算在你前面你現在拿這破玩意兒就能殺出去?南音說你以為你能救我?程霜繁能跟我演也能跟你演,他不會信你的,他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了,他要你引我去荒郊野地就是圖個方便。我說不試試怎麽知道呢?試了是九死一生不試是十死無生!南音說你已經知道我是什麽了對吧?可你還是要幫我?我就問了她那個我在集裝箱裏問的問題。

我問:“邵南音,你跟我說實話,在過去的二十三年裏,你有過哪怕一刻把我看成你姐姐麽?或者我就是你的寵物?你庫存的食物?”

南音嘆了口氣:“沒有,我從來沒把你看成姐姐。我才是姐姐!你那麽笨,本來就不該讓你當姐姐!”

我其實記得邵南音來找我的那個晚上,那天我因為吃饅頭吃太多把自己給吃吐了,被阿姨打了手心在門口罰站。

淒風苦雨的夜晚,兩歲出頭的小姑娘站在屋檐下,就穿一件小睡裙,就算我那時候還沒明白什麽是人生,可也覺得人生不值得死了比這樣都好。

這時候雨裏走來一個白色的微微閃光的孩子,閃光是因為她一身細細的白鱗,她的額頭上還有角狀的凸起。她笑嘻嘻地圍著我跳舞,像個精靈,我也不怕她,跟她一起跳舞。

那個精靈般的孩子擦去我臉上的雨水說:“別哭了,以後有我陪著你,你也陪我好麽?”那時候我話都說不利索,只能點頭。

程霜繁一直沒想明白一件事,邵南音在人類世界裏已經混了好多輪了,早都是個老炮兒了,其實不需要依賴某個家庭,就算她想要個安穩的環境,也不該來孤兒院找我,我什麽都給不了她。她圖我什麽呢?我能做的只是陪著她。龍也分不同的龍,有的縱橫萬裏咆哮天地,有的想開開心心有人陪著混日子。

這個輪回裏我陪著邵南音,邵南音也陪著我。

附錄:

前兩篇《龍族異聞錄》故事發出來後,我看到了一些讀者的討論,正好在這裏跟大家聊下我的想法。

一個是這個系列和《龍族》的關聯及區別。最初寫《龍族》的時候,想的其實是個很簡單的故事,一個背負宿命的少年學得了科學和煉金術的奧秘,用這些知識來跟太古巨龍作戰的故事。它早期的世界觀是北歐神話、中國神話和世界各地龍族傳說的糅合。隨著故事的演進,我們那個幽靈般的人物路鳴澤變得越來越強大和神秘,他成了一個跳脫出這個故事的獨立人物,帶著讀者和作者往世界觀的深處走去——路鳴澤應該就是那種所謂的“連作者都無法把控的人物“——最終構建了同樣名叫“龍族”的世界觀。

《龍族異聞錄》則是基於這個世界觀創作的系列中短篇故事,故事跟《龍族》不同,但共享世界觀。這個系列在寫《龍族》的期間見縫插針寫就,下筆通常很快,短篇故事有了想法半天一天就能完工——但是有想法要一兩個星期——中篇也在構思,順利的話應該也就是一兩個星期能完工一篇的樣子,都是興之所至的閑篇,自己練筆,也和讀者們一起分享海闊天空的念頭。

在《龍族》於人民文學出版社再版的時候,曾有幾個星期巡回各地簽售,很多地方的讀者都提出了要看番外和日常,當初答應了大家,理應履行諾言。我估計讀者們更想看到的應該是路明非、愷撒和楚子航等人的日常,但寫異聞錄的時候前幾篇都是打開世界觀的小故事,我們知道了混血種傾向於用電子貨幣結算,而倫敦是他們的金融中心,龍馬家不僅在日本本土從事軍火交易,在紐約也有分支機構,並在德克薩斯買賣油氣田,他們身負龍血,卻也過著很像人類的生活。寫的時候會給我自己一種感覺說,這些人物真實地生活在一個有龍的平行世界裏,那個世界裏也有我們和北京、倫敦和紐約,當路明非開始逃亡的時候龍馬家的大小姐龍馬薰也會收到通緝令,而我們那位在倫敦西敏寺銀行當職員的老P同學卻會因為比特幣的下跌而苦惱,因為路明非的逃亡甚至攪亂了混血種的金融市場。

總而言之這是個讓我輕松的系列小故事,希望讀者們睡前打開一讀也能覺得放松。

至於路明非等人的日常可能要等到後面了,路主席此刻正帶著他的師兄奔逃於西伯利亞的雪原上。

另一個是異聞錄裏的混血種為何會對人類泄露龍族的秘密。這個系列故事的視角通常都是人類,是以人類的視角來看混血種和龍族的世界,我個人很喜歡第一人稱的故事,視角更集中,有種尋幽探秘的感覺。這樣就涉及到一個問題,觀察者(這在龍族世界觀裏是個很重要的概念)是在什麽情況下寫下這些文字的?理論上說龍類和混血種都會在跟人類接觸之後洗掉對方的記憶,耶夢加得就在跟楚子航同窗多年之後洗掉了他的記憶,卡塞爾學院則維持著一個人數頗多的善後部門,只有極少數的人類得以留存自己關於龍的記憶,但他們講出這些故事是沒人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