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贅婿和真命天子(尾聲)(第4/6頁)

她的語氣淡淡,但我知道她這話並不是隨便說說的,結婚這些年來,她說的每句話都當真。

她又說:“我每次去橋頭小館,都把它想成自己的最後一天,我在大腦裏一遍遍地預演,生怕那天真來的時候我退縮。那裏對我來說就是世界盡頭,前面就是萬丈深淵,跳下去就魂飛魄散,我是在世界盡頭遇到的你,那種感覺就是你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有人舉了一個火把來看你。”

我問她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這麽說好像臉皮很厚,但她已經當了我三年的老婆,我問起來也理直氣壯。

姜菀之說:“我也說不清楚,你身上有種讓人安心的氣質,你從不來跟我搭話,看我的眼神也很禮貌,我偷看你的時候你幾乎都在看雨。漸漸地我每次去橋頭小館都盼著你也在,但我又不喜歡更多人在場,所以我就跟趙滿堂說下雨天只放你一個人進去。那天晚上周敏皓偷襲我,我受傷不重可心裏特別害怕,我以為是組織對我這些年來完全不聯系組織的警告。我失魂落魄地在雨裏走了很久,忽然看到你診所的燈亮著,我覺得那個燈牌很溫暖,心裏特別想見你。我等不及下雨再去橋頭小館偶遇了,一時沖動就跑過去敲門了。”

我說:“敢情我就是一個你看得順眼的路人啊?”

姜菀之說:“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啦,你以為誰我都能跟他歲月靜好麽?不過剛結婚的時候我對你的感情還沒那麽深,那時候我就想人生苦短,要活得值,我這一生總得嫁個我自己選中的人,每天醒來我都會見到他,他會跟我說晚安,我生病了帶我去醫院,我餓了給我煮面吃,還會在我害怕的時候抱著我,這樣的日子多一天就多一天的開心,別讓我死的時候還是個孤家寡人。可人都是貪心的,真的過上了那種生活,就舍不得死了。這三年裏跟你相處越久我越害怕,害怕某一天就失去你和這樣的生活了,我這才意識到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有的人容易一見鐘情,有的人日久才會生情,我肯定是後者,剛開始的時候,要不要同房我都猶豫,過著過著,就覺得可以幫你擋子彈了。”

我說:“愛情就像煲湯?你說過的。”

姜菀之說輪到你了輪到你了,講講你為什麽喜歡我?我長得好看這種理由就別說了,俗!

我說好看也是很重要的啊,誰會不喜歡一起喝酒看雨的漂亮女孩呢?她在昆山鼎鼎大名,可一起喝酒看雨的時候,在那間無人光顧的小酒館裏,你是我的姜菀之,你跟別人嘴裏傳的姜菀之不一樣。但我根本不敢奢望有一天我能娶你,我就當你是個擦肩而過相視一笑的人。你說要跟我結婚的時候,我很高興又很屈辱,因為我感覺你沒把結婚這事看得很重,我就是你隨便找來的工具人,你有錢你可以指揮我。結婚當晚你就給我看書我也是挺難過的,我覺得你是在給我上課,給我立規矩。

姜菀之說我當時是有點猶豫,可你也沒一點主動的意思啊,給拍拍屁股就下樓去睡客臥了,一睡就是三年。你不主動,難道還要我上趕著?這三年我可不是沒給你過你機會,你進我臥室需要打報告怎麽的?可你倒好,跟我爸說我是個刺猬,根本碰不得。我是刺猬沒錯,可刺猬會隨便讓人摸它的肚皮麽?”

我說我什麽時候摸過你肚皮?

姜菀之說你這人是傻還是裝傻?我是打比方!換了別的男人,我允許他給我洗腳他就應該懂我的意思了!

我說好吧我承認我挺遲鈍的,不過這三年裏我真的過得很開心,就是你說的那種人生裏總算有個人可以一直陪著你的感覺。我雖然不敢肯定你是我老婆,但我敢肯定你是我的家人。我能感覺到你對我好,我看見你就覺得安心,要是哪天你回家晚了我就會擔心,要是打不通電話我就會去公司接你。我覺得《雲蘿公主》裏那三十年棋酒之交對我來說也是很幸福的,只要這三十年裏我每天都能看到姜菀之,我應該是從那時候才真正喜歡上你的。

姜菀之說三十年就夠了?你還惦記著五十來歲跟我離婚?

我說你這牙尖嘴利的,是虎狼藥的藥性還沒退麽?

姜菀之說怎麽你還想找我爹退貨麽?

我不跟她鬥嘴,說所以你是我人生的一部分,趙旭禎來搶你,就是來搶我的人生,我當然得跟他玩命。

姜菀之轉過頭來摸摸我的臉說,現在倒是會說話了,早兩年那麽會說話,我倆孩子都滿周歲了。

姜菀之又說但你還是個木頭,我是你什麽人?我是你的強子麽?是那種死裏逃生一起喝著啤酒聊心事的哥們?你在我身邊躺了那麽久了也沒想抱抱我麽?剛批評了你不夠主動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