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二哥哥的花箋(第2/4頁)
新添的茶水又冷下時,大宮女也帶著個小太監回來復命,臉色算不得很好。
“回稟公主,方才在那對面如意酒樓的雅間裏的,的確是嘉寧郡主、謝世子和孝義鄉君。”大宮女戰戰兢兢答道。
“就他們三人,沒有旁人?”丹陽染著紅蔻丹的手指劃過杯盞,觸手一片冰涼。
大宮女不答,給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忙道,“是,奴才瞧得真真兒的,就他們三人,其余皆是些奴仆跟在後頭。嘉寧郡主穿著件碧色妝花緞的大袖衣,謝世子是玄色麒麟紋圓領袍,那孝義鄉君是藕粉色繡折枝花卉彩暈錦的襦裙……”
衣裳顏色和身形都對上了,丹陽壓低眉眼,驟然想起在溫泉行宮時三皇子那詭異的笑語,在酒中下了那樣的迷藥,那小賤人又是被謝伯縉救走了——孤男寡女,黑燈瞎火,又並非血緣兄妹,指不定就發生什麽苟且之事。
“好啊,這個小賤人真有本事。”
丹陽勃然大怒,手中的杯盞狠狠地擲倒在地,“嘩啦”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大宮女和小太監嚇了一跳,齊齊跪在地上,疊聲喊著“公主息怒”。
丹陽死死捏著扶手,胸口因著憤怒劇烈起伏,腦中一時浮現許多的畫面,有方才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有謝伯縉先前對雲黛的種種維護,還有他拒絕她時的毫不猶豫,他的冷淡態度……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跟父皇說心裏有人了,卻不是什麽名門閨秀,而是他名義上的妹妹,那個身份低微的沈雲黛!
偏那小賤人還裝出一副貞潔烈女、純潔無瑕的模樣,怪不得敢違抗自家皇兄,原是背地裏早已攀上高枝,勾搭上了養兄。呵,她是想當世子夫人?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盤。
這謝伯縉也是可恨,自己作為公主,無論是身份還是樣貌,哪裏比不過那小賤人,他竟然選擇那小賤人,而不是自己!
憤怒、不甘、嫉妒等等情緒湧上心口,丹陽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
宮女太監都被她這滲人的笑聲驚起一身雞皮疙瘩,如履薄冰的埋下腦袋,不敢多看。
等情緒平穩了些,丹陽朝那大宮女勾了勾手,語氣森冷,“既然他們倆幹的出這樣厚顏無恥之事,那我就順水推舟,成全他們……”
大宮女會意,忙附耳過去,少傾,恭敬應諾,“公主放心,奴婢定會按您的吩咐把事辦好。”
丹陽揮了揮手,如花艷麗的笑容透著幾分怨毒,“去吧。”
***
進士打馬遊街過後便是曲江瓊林宴,直至翌日中午,謝仲宣才回到府上,正好趕上午膳。
他昨日顯然喝了不少,走路的腳步還有些飄忽,雲黛見狀,忙吩咐廚房去煮醒酒湯,又笑著打趣謝仲宣,“旁人是一日看盡長安花,二哥哥是一日喝盡長安酒?”
謝仲宣扶額坐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揉了揉眉心,嘆道,“昨日負責瓊林宴的禮官實在太能喝,後來三皇子和五皇子都來了,大家又喝了兩輪。我昨夜原是想回來的,可實在喝了太多,見坊門都關了,索性就在曲江住下。”
見席上沒有謝伯縉,他隨意一問,“大哥去上朝了?”
“是。”雲黛動作輕緩地了一碗紅豆甜湯,端到他面前,“喝了那麽多酒,怕是沒怎麽吃東西吧?二哥哥先喝碗甜湯暖暖腸胃再進飯菜。”
謝仲宣那雙桃花眼彎起,輕聲道,“還是雲妹妹曉得心疼人。”
謝叔南在一旁道,“二哥哥昨日可出風頭了,今早一起來,府中的丫鬟雜役都在說你昨日打馬遊街的風采。”
謝仲宣聽他這般說,便知他昨日是沒去看的,倒也理解,畢竟落榜了哪裏還有心情去看旁人風光,便是自家的兄弟,瞧著心裏也不是滋味的。
“是挺出風頭的,鑼鼓開道,百姓夾道歡呼。”謝仲宣慢慢喝了口香甜軟糯的紅豆湯,語氣愈發溫和,帶著兄長的友愛與殷切,“所以三郎你回去後好好看書,再不許貪玩,三天曬網兩天打漁的,你這般態度要是能考上,那真是天理不公了!你自個兒也要有真材實料,總不能次次都憑運氣。”
謝叔南知道二哥這是在勉勵他,虛心受下了,“二哥,我知道了。我這次回去一定好好讀書,你先在長安替我探探路。不是有句話叫做朝中有人好辦事嘛,沒準三年後你還是我的主考官呢。”
謝仲宣笑道,“怎麽著,你還想我這個主考官給你泄題啊?”
謝叔南忙擺手,“不敢不敢,那可是大罪。”
兄弟倆一番說笑,倒將這陣子有些擰巴的氛圍給化解了,雲黛在一旁瞧著也很是高興。
用過午膳後,三人離開飯廳,各回各的院裏。
路上雲黛與謝叔南說起昨日盛況,笑語晏晏,“三哥哥你是沒瞧見,二哥哥一出來,那些姑娘手中的香帕子啊香囊啊鮮花啊爭先恐後往他懷裏丟,還有個姑娘在路旁不斷喊著探花郎,嗓子都喊劈了,那場面真是了不得,古有擲果盈車,看殺衛玠,今有探花郎滿懷香粉帕,鮮花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