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二哥哥的花箋(第4/4頁)

她的步子很快,顧不上那些禮儀規矩,只一味地疾步走著,甚至都沒注意到月亮門後那道本欲上前打招呼的修長身影。

等匆匆趕到謝仲宣的院子時,雲黛已是氣喘籲籲,院內奴仆見著她過來,連忙請安,“姑娘萬福。”

雲黛左右看著,瞧見長隨文墨,問道,“你主子呢?”

文墨見雲姑娘這時過來,還這副倉皇模樣,心頭疑惑,嘴上連忙答道,“二爺在後頭的竹林布棋。”

雲黛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說罷,她掀起裙擺,徑直往院落後頭的竹林走去。

謝仲宣性情風雅,極好竹,院後空地移植了一小片竹林,正好連接一段風雨廊廡,又另設石桌石凳,下棋撫琴皆宜。

雲黛走到廊下,隔著一段距離就見到謝仲宣坐在石桌旁,左右手各執黑白棋子,自己與自己下棋。

聽到腳步聲,他落下黑棋。

等腳步聲愈發近了,他擡眼看向廊下之人,施施然落下白子,語調是無事發生般的溫和,“雲妹妹怎麽來了?”

雲黛眉眼凝重,掐緊指尖,幾欲將那香囊捏破。

稍定心神,她將香囊放在石桌上,故作平靜的聲線裏終是泄了絲顫音,“二哥哥落了東西,我特來歸還。”

謝仲宣垂下眼,掃過那捏得皺巴巴的花箋和香囊,眼波微動,“我原以為雲妹妹看到後,會先躲著我,或是要過上好些時日才會來尋我。沒想到妹妹比我想象中的……”

他停頓一瞬,意味深長地看向她,“更加幹脆。”

雲黛只覺胸口抑塞,又覺可笑,若是在遇上謝伯縉之前收到這香囊與情詩,她定是慌張無措,能躲就躲的。可謝伯縉用行動告訴她,躲沒用的,該斷則斷,優柔寡斷反受其害。

“二哥哥送錯人了。”

不像面對謝伯縉時心虛,她心思澄明,極為坦蕩,“我只當你是哥哥,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謝仲宣靜靜看向她,身後是霞光漫天,他清俊的臉龐在變幻的光線時忽明忽暗,輕飄飄問,“妹妹心裏有人了麽?”

雲黛臉色一變,手指攥緊,輕聲辯駁,“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哥哥只是哥哥。”

謝仲宣還是笑,笑意卻有些冷,“這很重要。”

他走上前,這時雲黛才發現二哥哥一個冬日好像又竄了個,並不比大哥哥矮多少,只是他不比大哥哥常年練武,身形略顯單薄,才沒大哥哥那般強烈的壓迫感。

她悄然往後退了一步,垂下眼簾,緩緩道,“無論我是否心有所屬,那人也永不會是二哥哥。”

到底不想鬧得太僵,她又不是專門來與他兄妹決裂的,於是輕聲勸道,“二哥哥一向聰明多謀,善解人心,你應當明白有些事無法強求。正如這詩所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二哥哥很好,卻匪我思存。”

她朝謝仲宣斂衽肅拜,語調平和且莊重,“時辰不早了,妹妹不便打擾,拜別二哥哥。”

到底不敢看他的神色,她行完禮,一如來時那般,提著裙擺匆匆跑開。

匪我思存,並非她心裏想的那個人麽。

謝仲宣臉色晦暗不明,伸手撚起那花箋。

須臾,他眉心輕動,將花箋放下,直起身子看向竹葉掩映的白墻,揚聲道——

“既然來了,就別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