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包庇

衛國公面闊額方, 精神矍鑠, 也不太顯老, 看起來是極有威嚴的。

國公府內上下, 就算是爹跟大伯, 在祖父面前也都是不敢輕易玩笑。

也就她紀初苓從小就不怕他。打小祖父就疼她, 她知道祖父笑起來的模樣, 隨和又慈祥,一點也不嚇人。

即便後來知道,她原是沾了祖母不少的光, 可要說起來,祖父待她總歸就是好的,沒什麽不一樣。

“祖父, 您回來了。”紀初苓輕輕喚了一聲。

這是她自回來後, 第一次再見到祖父。聽聞上一世她死後,祖父還因此病了場, 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

衛國公看見紀初苓小小一只站在那, 也沒穿鞋, 光著腳丫, 幾步上前就牽了孫女的小手往床邊帶。

“怎麽鞋也不穿, 傷都還沒好, 再著涼怎麽成?”

紀初苓乖乖爬了床,抿嘴笑了笑。要換做其他姐妹,祖父才不是這種語氣。

“祖父, 這些天兒熱, 我不冷。”

說完便見祖父板了臉道:“那也不行。今天傷藥換過了?吃東西了沒?胃口怎麽樣,傷口還疼嗎?”

孫女巴掌大的小臉,水盈盈的眼睛,極惹人喜愛。他這麽個嬌嬌滴滴的孫女,昨兒卻遭了這種事情。他聞訊而來,看到孫女睡得沉沉,身上好些傷口,實在是氣怒心疼。

紀初苓見祖父一張臉都往下沉了,趕緊搖了搖頭道:“祖父,楊大夫的藥很好,已經都不痛了。”

祖父這才面色緩和了些,點頭道:“是說那個楊軻吧。此人醫術倒確實不錯。”昨晚趕來,知道是這個楊軻治的傷,他也放心許多。

在來之前,他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哭鼻子撒嬌的孫女,沒想到紀初苓卻很精神。那看來是真不用擔心了。

他拍拍她手背道:“小阿苓放心,有祖父在,那群壞人一個都跑不了。祖父會把他們全都抓起來!讓他們膽敢欺到我衛國公府的頭上!”

“嗯!”紀初苓點頭,心裏盤旋著的卻是另一件事。思索片刻後,她便抿了抿唇道:“祖父,楊大夫真的很厲害。我的傷好得快不說,就連大哥的命也是楊大夫救回來的呢!”

說完,她看到祖父果然愣了一下,不解問道:“郴兒?他怎麽了?”

他是記得那楊軻好像有幫紀郴治腿,可這同救命又有何關聯?

“大哥昨日突然病得極重,楊大夫說再晚一步連他也回天乏力。”說著紀初苓眼眶微微泛了紅,話語埋怨,“祖父,這麽大的事,您都不知道嗎?”

祖父皺眉:“竟有如此嚴重?”

紀初苓點頭。她真是替大哥不平,大哥腿壞了後,總是待在院中,逐漸淡出眾人視線,就連祖父也極少想到他。大哥中毒之事被瞞下,可病重的事卻沒遮掩,祖父不知,那是因為祖父不關心。

似乎在祖父眼裏,大哥早就可有可無。哪怕紈絝如紀正睿那樣的也要好過大哥。

但是許多事不計較,不代表他們任人欺淩到這種地步了,還要去忍氣吞聲。上一世他們二房為此承受了那麽多痛苦。

這次說什麽,她也要從祖父這裏給大哥討一個公道回來!

紀初苓一下子坐直身子,正色道:“祖父,大哥他其實並不是突染重病,他是被人下了毒。有人想毒害大哥,若不是楊大夫救治及時,大哥他已經被害了!”

一口氣說完,紀初苓就細細觀察起祖父的反應。只見祖父聞言先是震驚,後神情凝重疑惑。

“郴兒那邊,究竟是怎麽回事?”

紀初苓早就想好,這件事半點都沒打算掖著,這個狀由她來告再適合不過。三言兩語,她就將二哥紀正睿要毒害大哥一事說了個清楚明白。

毒害兄弟這事,放在任何大族小家之中都不是小事。衛國公聽完眉頭深擰,盯著紀初苓半晌,不知在想什麽,過了會方緩緩地道:“阿苓,這話可不能亂開玩笑。”

收了笑的祖父,看起來極其嚴肅威懾。

若是以前的她,當下定是噤默不語了。可紀初苓此時目光並不躲閃,平靜說道:“阿苓不曾玩笑,二哥他企圖毒害兄弟,雖未得逞,但如此狠意劣跡,祖父您一定要嚴懲的!”

孫女再怎麽長大,在他眼裏也不過一個孩兒,他見紀初苓小臉布滿認真,緩和下了臉色,揉了揉她腦袋道:“你還小,容易被人騙。睿兒怎麽會做這種事,惡奴的片面之詞絕不可信。何況此事也沒有證據。”

紀初苓心往下一沉,這意思是指的明喜謀害主子,還栽贓陷害了?

明喜什麽樣的人她能不知?再說大哥辨人最是明晰,又怎麽會將惡奴留在身邊。

“祖父!”

她還想說什麽,卻被揚手打斷道:“好了。郴兒不良於行,身邊人心懷不軌做出這等行徑,也是我疏忽。還好郴兒無恙,青竹院也是該整頓整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