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舟離岸(第3/8頁)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道,“看來這跨越重洋也要處處小心,若是失陷在什麽地方,誤了舟期,那要回去可就難了。”

“可不就是如此?那些遠渡重洋的商隊,一來一回便是百多年,煉氣期修士一生都走不完這麽長的路程,聽說舟上已自成凡人國度,否則連雜役都不敷使用了。”

議論之中,商隊也已進完,寧山塘中,飛起一隊人馬,歡聲笑語地往壇口過去,一行十余人乘了一部香車,車頭隱現星芒,在日光下看了很是紮眼。

這些修士出來的時候無人知曉,如今在南株洲呆了三年,好事者早打聽出來了,便有人道,“這是吹雪山的修士,他們在宋國收了好些門人,傳說此派有一部鎮門水靈法訣,乃是道祖別傳,也不知是真是假。”

眾人不由一陣贊嘆,董雙成心中默默想道,“這也沒什麽稀奇麽,道祖別傳,我們劍宗也算是有。”

太白劍宗雖然還不是盛宗,但也算是盛宗之下第一流的宗門了,以雙成的眼光度去,中央洲的茂宗也並非總是讓人仰視,不過多識得一些宗門,知道些典故逸事也是好的,便默默聽著,這些茂宗都已是集結人馬,候得久了,川流不息地往裏投去,劉真人道,“我看著前後有些宗門,去的應該是一個舟室,大概他們供奉的是同一個洞天真人。”

洞天真人麾下有幾家茂宗托庇,這是常事,許多茂宗還會供奉盛宗的元嬰真人,引為奧援,中央洲來了數百家宗門,眾人七嘴八舌,猜測這些茂宗以什麽盛宗為尊,又煞有介事地分析著中央洲各盛宗沖突背後的得失,不覺已是幾日過去,雙成已休息了幾遭,這日起來,只見壇口無人,便好奇道,“什麽,難道我睡著的時候,大家都已上去了?”

“是茂宗修士已都走完了,如今該盛宗走。”文掌櫃撚須緩緩道。“昨夜走了個通宵,今早方完,此時方才無人。”

雙成笑道,“盛宗好大的架子,也不怕誤了時辰——啊,我知道了,定是因為越晚走就顯得地位越高,他們彼此倔著,這才都不過去。”

文掌櫃搖頭道,“盛宗弟子,怎會做此意氣之爭。眼下無人動身,乃是因為法力不同,縱同是元嬰,盛宗弟子的法力也更精純深厚,怕是要等洞天內排布得當了,重劃了禁制,為這些盛宗弟子留出地步,他們才好進去。否則法力分布不均,極易傷損洞天,修補起來甚是麻煩。”

文掌櫃修為雖然一般,但見多識廣,著實有許多掌故是雙成等人不知的,連魯長老都聽住了,嘆道,“雖然同是修士,但相距真不可以道裏計,若不是神劍出世,這些盛宗哪會來南株洲收納弟子。”

正說著,董雙成道,“啊,一群光頭,是忘憂寺罷!他們不就收了個神劍種子麽?”

果然,眾人騷動之中,一群僧人自浮閣中飛出,為首方丈足踏金光,將一行人連成一片,除此之外,倒看不出什麽出奇,動靜甚至不如之前那些各顯神通的茂宗修士,但文掌櫃卻倒吸了一口涼氣,低聲道,“貝葉禪經,沒想到忘憂寺居然帶了它來。”

魯長老薄責道,“什麽光頭?雙成你要仔細禍從口出——文老,這貝葉禪經是——”

文掌櫃贊嘆了一番,這才說道,“貝葉禪經是忘憂寺的洞天靈寶,想來若不是為了護持有緣弟子,為防不美,也不會露於人前。你們瞧那羅漢身邊的捧經沙彌,怕不就是阮家骨血了。”

眾人定睛看去,果然見到方丈身邊有個未受戒的少年沙彌,身形單薄,穿著一身麻布僧袍,手中捧著一片枯黃蕉葉,待要細看容貌,卻只記得樣貌俊美,似有病容,細處一絲也記不起來了。

低語聲中,眾僧一聲梵唱,沒入洞天。劉真人道,“這忘憂寺雖然威名赫赫,但卻韜光隱晦,魯國之戰,似乎就只有忘憂寺和玄魄門不曾參與其中,其余盛宗都有出手。”

文掌櫃剛說了一句,“此宗乃是佛陀別傳,自然與別不同”,就聽得壇城上下一片大嘩,全都指著法舟方向,眾人慌忙向後望去,卻見遠處浩浩蕩蕩飛來滿天蟲影,將天染紅了半邊,蟲雲之下,一架白玉乘輿憑空虛度,許多華服美衫空蕩蕩地在前後飄拂。待到壇城之前,這些小蟲猛地聚成一團,鉆進衣衫之中,堆堆疊疊、擠擠挨挨,化為一個個喜笑顏開的美人力士,擁著乘輿飛往壇口,雖然看似人形,但若是細看,似乎還能看到皮膚之下,小蟲蠕蠕而動的樣子。

“這是玄魄門少門主越公子……”文掌櫃喃喃道,“這些血線金蟲……全是這三年間在南株洲繁衍出來的麽?”

乘輿門扉緊閉,越公子面也未露,卻令眾人兩股戰戰,隔鄰法器上有人顫聲問道,“這麽多金蟲,若是放了開來,能把一國人都吃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