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暴君與帝師 17 朕疼,那便也讓老……(第3/5頁)

他聽聞狄言的話,卻有些想笑,淡淡道:“你從哪裏看出那幾位憔悴消瘦的?怕是個個胃口好得很,養得紅光滿面,這衙門的廚娘都想喚個同行來幫襯。”

狄言仔細回想了下,好像還真是,頓時便有些慚愧,於是忙道:“是屬下失言了。王爺,京中北營來報,子弟營已入中原瑤山剿匪十三日,連拔兩寨,一死七傷,已算得上驍勇。”

一封密函遞來。

楚雲聲接過密函卻沒拆開,而是道:“一死七傷……北營那隊輕騎幫了多少?”

狄言答:“只負責了最後掃尾。”

楚雲聲道:“是本王小看了他們。”

話雖如此說,但楚雲聲心裏卻並不意外這由一幫大少爺練成的子弟營有這樣的結果,畢竟瑤山的土匪算不得多強。

楚雲聲有心問問小皇帝安危,但既然來的是普通密函而不是八百裏加急,那便說明不論是這死還是這傷,都並非是陸鳳樓。他多問,反而是將陸鳳樓暴露在更多的危險之下。

以匪練兵,還將皇帝送到無眼的刀劍下,本就是命懸一線的險招,他不該更為其添上幾分風險。

狄言留意著楚雲聲的神情,道:“陛下身手不錯,人緣也好,輕騎暗中著重保護著。”

楚雲聲也不意外狄言猜出他的心思,邊拆開密函看邊道:“按先前的安排,繼續練。其他大營同樣輪換調兵,演習與剿匪的計劃不必變。刀不磨,便會生銹。銹了,便殺不得人了。”

這聲線極低又啞,夾著一絲霜寒,如將出未出的劍,殺氣若有似無,激得狄言莫名一冷。

他猶豫了下,低聲問:“王爺,三月將過,陛下的及冠禮可還要辦?”

大晉皇族也不是從未有過幼帝登基,所以早便有祖制定下,幼帝最遲二十及冠親政,及冠之禮定於萬物萌發的初春,按照先例大多是二月三月。但眼下,已然是三月下旬了。

其實不用狄言提醒,楚雲聲也沒忘。

只是陸鳳樓這及冠禮注定要推遲到明年了。況且三月只是皇家定的及冠日子,並非是陸鳳樓真正二十歲的生辰。今年辦不成及冠禮,但楚雲聲卻沒忘陸鳳樓的生辰禮。

隔著昏黃燭火,楚雲聲冷峻的眉目略微一動,道:“不必辦。本王與陛下另有安排。”

說完,便擡了下手讓狄言退了出去,獨留下一盞燭台隨著他看完一封密函。

其實密函也沒什麽可看的。

密函裏大多事情都在楚雲聲的意料之中,只有兩件讓他稍稍多了幾眼。

其一便是陸鳳樓所在的子弟營的事。

子弟營說白了,勉強算得上流放充軍的另一個方式。楚雲聲年前動了許多作奸犯科的富戶,有些或許罪不至死,但卻也要收監流放。按照大晉嚴酷的律令,這些富貴人家的孩子便要為奴作妓,摔進地獄裏一輩子爬不出來。

不過楚雲聲查歸查,辦歸辦,但卻不想作孽。

他沒有將這些少年送去做奴仆,而是將他們按照年紀家世罪責分了輕重,在被抄家之前便帶出來注入各地兵營,就連小姑娘們都送到北地十二城,成了批娘子軍或女先生。

其中給京城北營挑的,是楚雲聲親自過目的稍微清白些的。雖說也都是些還不諳世事、做著紈絝夢的少爺兵,但終歸好上一些,沒沾大惡,也有那麽一股他想要的狠勁兒。

是些好苗子,便能磨出一把利劍來。

楚雲聲也早就在一開始就為這把劍找好了執劍人,待與其浴血奮戰、同生共死後,這把劍便會真正認主。

密函裏關於子弟營的消息便是陸鳳樓似乎有所察覺,秘密派人去了京郊和廣南。也在剿匪這些日子裏,有意與子弟營內那些少爺兵磨合。送到嘴邊的便宜,這小狼崽自然不會不占。

楚雲聲眉眼微微低下來,透過這行墨字,似乎望見了那張風流昳麗,似笑非笑的臉。

至於密函內令他留意的第二個消息,便是世家的動作。

世家自除夕之後沉寂許久,幾次朝會都顯得懨懨,仿佛打定主意韜光養晦,安分起來。

但在這寧靜的外表下,卻又出了些動靜。三日前,世家似乎是派人去了疊州。

關於疊州,無論是原著劇情還是身為攝政王的記憶調查,楚雲聲都沒半分的印象,一時摸不到世家的意圖。若真說有關系,那便是疊州的駐軍隸屬李家軍,四大世家的李家。其余卻不知曉了。

坐在溢滿墨香的雜亂書房,楚雲聲注視著桌上一豆燈火,倒有些懷念前幾個世界的清閑散漫。

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他都不甚喜歡。唯一稱得上有趣的,就只有養一養逗一逗自己那只愛咬人的小狼崽。

眼瞳淬著淡色的清冷,楚雲聲擡手,將信紙貼上燭火。

火舌瞬息卷上。

興許越是怕什麽,便越是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