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三站:“風宿青旅”(19)(第2/3頁)

“有啊,怎麽沒有。”老人笑道,“不過來旅舍的人嘛,來去匆匆的,很少人對民俗有興趣,也沒有幾個人願意跟我這個糟老頭子玩,再說這種東西浪費的時間長,你們之前也就兩隊人對這個好奇。我還記得第一波是十三個人,第二波嘛,好像是十七個人,都挺多的,第二波那個帶隊的年輕人我記得姓冷,叫……叫……”

左弦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是不是冷秋山?!”

“是!”老人一拍大腿,“你們認識?”

“朋友,這地方就是他推薦的。”左弦撒謊從來不打草稿,笑了笑,“然後呢?”

大概是難得有客人會主動聊天,老人顯得很興奮,跟左弦說了不少自己的事。

原來他年輕時是研究風俗文化的,後來退休閑不住,就開了這家青旅,別看這人年紀上去了,實際上腦子很可能比一些年輕人還要靈活,前幾年孫女來找他的書,借地方跟同學玩跑團遊戲,老板也是那會兒了解到這種新遊戲的。

而且比起一些寫好的故事,老人更喜歡自己現場按照風俗編出一個連貫的恐怖故事來。

苦艾酒靠在椅子上,大大咧咧道:“老爺子還挺潮啊。”

如果沒有人真正死在這個故事裏,木慈倒是很想誇贊老人的急智跟知識量,能把許多毫不相幹的陋習完美融入到同一個故事裏,起承轉合,跨越幾十年光陰居然都能合上。

從第一波人的拍喜開始,到他們這波人的冥婚中止,甚至不能算是結束,畢竟老爺跟夫人還沒有死,死掉的只是作為旱魃的大少爺。

陸曉意聽了許久,忽然開口道:“那大爺,你怎麽會想寫一個這樣的故事。”

“這嘛,話說來就長了。”老人頓了頓,目光炯炯,一改之前懶散的風格,“一開始就是想讓大家多了解了解,激點興趣起來。後來發現大家愛看恐怖的,就開始整理那些陋習,可這些東西,大家該知道,卻不該提倡。我就故意設置圓寨這種閉環的建築,再讓它埋在土裏,這樣既營造了恐怖感,也讓這個封閉的舊社會跟這些陋習一塊兒入土,大家體驗了解下,就過去了。”

沒有過去,還有人留在了那片土地裏,跟著那些……本該早已入土的東西一塊兒長眠。

木慈忽然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吃過飯後,老人已經因為剛剛的聊天,對他們顯出十萬分的親熱,仿佛忘年交,不但給他們推薦了附近好玩的地方,還說了什麽地方的東西好吃,哪裏的景點好看,什麽地方會宰客,一五一十,無微不至,格外的殷勤實在。

大家借口昨晚睡得太晚,還要休息,並沒有被這片熱情熏壞腦子,傻到走出門去。

青旅裏冷冷清清,顯然不常有客人來,到正午時,眾人去退房間,那些名字還留在紙張上,大多數卻已經變成故事裏一個慘淡的符號。

這種站點對於幾個老乘客無疑是一種心理上的折磨,火車就像是故事裏封閉的圓樓,無窮無盡,無休無止,他們遊離在劇情之外,又隨時可能會被劇情吞沒,是同樣的不見天日。

玩遊戲的人可以輕易從故事裏抽身,他們卻不能這樣。

相比較之下,丁遠志跟麻花辮的狀態就好很多,他們還在活下來的狂喜之中難以自拔,畢竟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死亡,的確很難意識到活著是一件非常了不起且誘惑人的事。

離開青旅的時候,老板送了他們一袋子剛出鍋的栗子糕,丁遠志一邊吹散熱氣,一邊含糊不清給麻花辮傳授他對饑荒的經驗之談:“人啊,餓著不行,吃太飽也不行,你也留神點,別吃太多了,要是吃多了,特別是別喝水,不然可難受了。”

麻花辮點頭如搗蒜,她被綁走後一直處於一種驚嚇的狀態裏,幾乎滴水未進,沒有餓死都因為丫鬟給她灌了兩碗參湯,這會兒嘴巴就沒停過。

木慈看著他們倆,難得露出微笑。

左弦問他:“看到什麽了?”

“沒什麽。”木慈忍俊不禁,示意左弦看著兩個存活下來的新人,聲音很輕,像是看到什麽很可愛的場面,還是忍不住分享起來,“你看他在教她吃東西。”

“他在教她吃東西啊。”

左弦用一種跟幼兒園小孩子聊天的口吻說話,尾音微微上翹,聲音裏有化不開的甜膩。

陸曉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搓搓雞皮疙瘩走開了。

木慈只是笑起來,他性格有些強硬,這個笑容卻非常柔和:“學人說話變結巴。”

苦艾酒見縫插針,探頭來問,對學習新知識抱著充沛的熱情:“為什麽?”

木慈一下子被問住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只是一句罵人的俚語,隨口說說而已,於是眨眨眼,試圖尋求場外求助。

左弦十分記仇,完全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