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四站:“盲盒”(12)

兜帽男的家裏雖然沒有囤積太多食物,但好歹提供電熱水壺跟自來水。

二樓通向一樓的樓梯變成了電梯,多少讓人有些不放心,不知道多少恐怖片裏都有“電梯”這個元素,之前沒事不代表後來沒事,就跟外頭的迷霧一樣,誰也不想碰運氣做踩雷的角色。

為了避免危險,眾人幹脆到便利商店裏拿速食品或是就著面包餅幹湊合過一頓午飯,一時間房間裏全是各種口味的泡面香氣。

木慈就著礦泉水吃了幾包蘇打餅幹就停下了,將位置讓給其他沒有座位的人,自己走到了窗戶前,跟左弦站在一起。

左弦正在吃便利店裏搜刮到的肉松面包,雙眉緊鎖,在外人的視角裏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麽極有深度的問題,不過一直跟他搭夥吃飯的木慈很清楚,這個表情只是說明面包意想不到的難吃而已。

兩個人在一起呆得久了,就算再沒有共同話題,也多多少少能了解到對方的一些習慣。

跟飲食比較保守的木慈不同,左弦對食物幾乎百無禁忌,而且什麽新品都敢嘗試,既然連他都皺眉頭,說明這家店的肉松面包一定是難吃到了一個程度。

最終,左弦長嘆一聲,將剩下的面包放回包裝袋,顯然是吃不下去了。

“你在看什麽?”

木慈喜歡觀察,卻不喜歡表達,他將自己所看見的左弦記錄下來,藏在心底某個深處,卻並不認為自己已經算是了解這個人了。

“霧。”左弦道,“我在等霧跟下一個死者。”

等待總是很消磨人的耐性,如果被緊逼著做些什麽也好,就像是之前幾站,眾人不得不主動去尋找信息跟故事,很多時候也能分散自己對恐懼的注意力,可是這座建築物太狹小了,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徹底探索完畢。

他們沒有什麽事可做,只能無所事事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霧怎麽了?”木慈又問道。

“我在想,女鬼跟霧之間的聯系。”左弦沉思道,“的確,女鬼可以利用水作為媒介,可是霧本身究竟是女鬼的載體,還是一種合作關系?”

木慈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這時候天已經亮了,他依稀記得昨天的霧氣來勢洶洶,不由分說,完全吞沒視野內所有景色,而此刻的霧氣被太陽頑強地照亮,刺眼的強光滲入層層霧氣當中,將霧氣變成一種模糊不清的灰白色。

不知道是不是被左弦的話所影響,木慈總覺得大霧正順著建築物在移動著,就像有自我意識的巨獸在緩慢挪移著身軀,由於太過龐大,看上去顯得非常遲鈍。

這讓他想起曾經在新聞裏看過的許多自然氣象,比如說台風、龍卷風等等,它們有些走得很慢,有些則走得飛快,像是行走在自己旅途上的巨人,不會低頭看一眼腳下螻蟻的建築,直到走到心滿意足才消散。

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古怪起來:“你的意思是,霧跟女鬼其實算是兩只怪物?可是在女鬼殺了大背頭之後,霧氣明明沒有再攻擊我們啊?”

“也許它們同樣有限制。”左弦微笑起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這次的旅程有幾天?”

木慈沉思片刻:“我記得是三天半,因為檢票日當天下站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然後沒多久我們就受到了襲擊,如果從檢票日開始算,我們會在第四天的早上八點等到火車。”

“要不要打個賭。”左弦靠在窗邊,外頭很冷,他才一說話,就在窗戶上哈出一小片模糊的水霧,他在那塊水霧上寫下“12”這個數字,又很快擦去,“我賭很快就會死人。”

現在是十一點四十九分。

為什麽會是十二點……左弦為什麽篤定是十二點?

木慈抱著手,冷淡地看著他:“拿這種事來賭,未免太沒人性了吧?”

“人性嗎?”左弦遺憾地嘆了口氣,“真可惜,這種東西,我好像已經丟失很久了,確切的說,可能是我從來就沒有擁有過。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算了。”

過了一會兒,木慈還是忍不住問道:“我不是要跟你賭,不過我很好奇,你的賭注是什麽?”

“勝利。”左弦歪著頭,眉眼彎彎,“我喜歡贏,這對我來講,就是最好的賭注。”

“贏嗎……”木慈心裏一動,臉色變得逐漸柔和起來,“不錯,就算什麽賭注都沒有,輸贏本身就是最好的籌碼。”

左弦偷覷他一眼,悶笑起來:“看不出來,你跟我一樣都是爭強好勝的人。”

“爭強好勝有什麽不好。”木慈輕聲道,“每個人的本性裏都渴望勝利,難道有誰會渴望輸嗎?就算是小說裏那種獨孤求敗的角色,也不過是想品嘗更有意義的勝利,他們想要的是更能刺激自己的對手,讓贏變得來之不易,而不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