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六站:“巴別”(05)(第2/3頁)

恐懼雖然是一種負面情緒,但同樣有人著迷於恐懼,沉迷於恐怖,想短暫地沉溺在一個從不曾去過,也未必會到來的經歷之中,渴望平安無事地體驗到血腥與死亡。

於是小說、電影相應誕生。

在二十多年前,看恐怖片的人還會擔憂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心理上的疾病,而在二十多年後,年輕人們看著滿屏幕亂飛的血漿已經變得無動於衷,他們需要更刺激的東西來挑動自己的神經。

左弦不能說自己是其中一員,但他也絕非輕易大驚小怪的人,如果他們三人的大腦同時出現病變跟幻覺,那麽一定存在足夠緊密的聯系。

就像是恐怖小說裏,人們出現幻覺,往往是得到一件被詛咒的物品,縱橫在他們之間的這樣“物品”會是什麽呢

幾乎是一瞬之間,一輛火車轟隆隆地從左弦大腦裏開過去。

煙頭上的灰燼跌落在桌子上,拂開一片灰白色的塵埃。

他發了個消息給溫如水,讓她約上木慈,晚上見面。對方的回答來得很快,她恰好也有事情想告訴其他人。

左弦扣下手機,站在窗邊沉思。

在混亂當中時,左弦的腦海裏發散過很多想法,甚至為了回到那種安然舒適的感受當中,他有那麽一瞬間幾乎就要去找木慈了,不管現在是不是合適的會客時刻。

為什麽他跟木慈是浪漫關系,而溫如水不是?

木慈絕不是左弦會一見鐘情的對象,他確實是雙性戀,從大學起就意識到這一點了,不過他大多數時候都是跟女性來往,同樣喜歡男性僅僅意味著選擇的範圍圈更大一些。

甚至比較起來,趨向理性判斷,獨立,優雅又端莊的溫如水更符合他的審美觀。

如果說是在這些恐怖的幻覺之下,左弦需要一個溫暖跟安全的懷抱,也絕不該是他抱著木慈,而是木慈抱著他才對。

這就是左弦摸不著頭腦的地方,它們並不像是幻覺,或是噩夢,更像是一段找不到編號塞入合適時間的記憶。

…………

下午五點,三個人重聚,左弦帶了他們去一棟大廈頂層吃日料。

由於價格過於高昂,人並不算多,服務員大多數也極為安靜,原本精神就有些緊繃的溫如水拿起菜單看了一眼價格,立刻為兩百一杯的橙汁逼得呼吸急促起來,幾乎要暈厥過去:“我是來討論事情的,不是來破產的。”

“我請客。”左弦帶著玩味的笑容,又看向木慈。

木慈跟溫如水坐在一起,他探頭看了一眼菜單,又很快撇開,生怕自己突然得心臟病,幹巴巴道:“我喝白開水就好了。”

“你到底是幹什麽的?”溫如水臉色有些難看,難以置信地看著左弦,幹脆把菜單放在桌子上了,“我該不會是跟一個搶銀行的坐在一起吧,如果是金融的,那更糟,全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不過好歹還算有個正當身份。”

左弦斟酌道:“我偶爾會為一些有錢人做藝術方面的顧問,收入還算不差。”

“隨便點。”溫如水毫不猶豫地把菜單遞給木慈,神情冷酷,“吃到他刷卡。”

木慈安安靜靜地點了兩份最便宜的壽司,然後繼續喝他的檸檬水,在三個人裏,他的精神狀態一開始是最差的,現在卻反而是最穩定的,左弦跟溫如水都露出相當明顯的疲態。

點餐的玩笑話說完就過去了,最後還是左弦點了不少東西,而溫如水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又從一開始“仇富”的輕松感墜落到另一個深淵裏,她看上去不知道怎麽說。

“我夢到夏涵了。”最終溫如水還在開口,她撥弄著冰涼的梅子跟小番茄,嗅聞著酸甜的香氣,喃喃著,“我搞不懂,他死了,我看見他的心被挖出來,可是他還在這裏,是我出現幻覺了,還是怎麽樣?”

木慈跟左弦面面相覷,誰都沒說話。

“那另外兩個呢?”等一盤壽司上來後,左弦才問道。

溫如水不解:“什麽?”

“我是說冷秋山跟羅密桑,他們也死了嗎?”左弦的目光銳利,“還是他們活著?”

這次溫如水瞪著他,就像是左弦問了一個很冒犯的問題,木慈感覺有點困惑,他看了看溫如水,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左弦在輕蔑地討論對她很重要的人的死亡,這讓他多少有點不確定。

最終溫如水妥協了,她幹巴巴而冷冰冰地回答:“死了。”

“夏涵卻活著。”左弦雙手合成塔狀,輕輕摩挲自己的嘴唇,他側開身體給服務員讓出放烤鳥串的位置,“為什麽?”

溫如水聽起來幾乎是在諷刺:“我正等著你告訴我呢。”

“羅密桑跟冷秋山的死亡足以排除掉這是未來的預知,你們沒發生過任何交際,他們死了之後當然更不可能。而夏涵活著,說明這也絕非是過去的時間線,否則他現在應該在地裏當花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