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六站:“巴別”(14)(第2/3頁)

“所以,你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嗎?”說這句話的時候,木慈還在拼命咳嗽假裝自己沒有笑,“老實說,這的確有點奇怪,他通常會出現,說幾句,提醒我那些記憶相關的之類,可是昨天我請他喝酒,他都沒出現。”

左弦喃喃:“你請他喝酒?”

“怎麽了?”

“正常人不會這麽做。”左弦指出這一點,“考慮到我們跟他們很可能處在你死我活的情況下。”

木慈戲謔道:“現在又是‘我們’了?”

左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太像生氣,更像是倏然斷電了。

“我不明白。”左弦花了三秒才讓大腦重新上線,歪了歪頭,困惑地看著木慈,“你說你信任我,可是你現在又在表現你的情緒,你到底是……?”

木慈噘著嘴思考了下:“我相信你,跟我還在生氣並不沖突,你不能要求我跟聖人一樣,什麽情緒都沒有吧。”

“噢。”左弦輕聲道,“你把這件事,當成我的一個小錯誤。”這很慷慨……不是每個人都能這麽輕輕揭過去的。

他咬住了下唇,試圖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以這麽說吧。”木慈猶豫了下,點點頭,“我不是特別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他看上去甚至還有點抱歉。

“我明白。”左弦急促地打斷他,“我能理解,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

他這麽真實地站在這裏,跟記憶裏,幻覺裏,那個英勇冷靜的男人截然不同,他更純真,更鋒利,更氣盛。

可木慈是真實的,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大多數人會被自己的好心扯到一團又一團的麻煩當中去,他們很善良,卻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左弦不討厭這類人,也不欣賞,麻煩是可預見的,任由本能跟道德駕馭自己的行為,只不過是這類人的選擇。

就像人們不會在天黑後走小巷子一樣,犯罪總是發生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如果非有人要走,他們選擇讓自己步入了可預見的麻煩。

左弦從來都沒有欣賞過這種做法,可他凝視著眼前的木慈,倏然意識到,黑暗也曾期盼被光明籠罩,被善意眷顧的感覺足以叫人重獲新生。

“原來你也會道歉啊。”木慈調侃著,坦蕩得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不過我們還是說正事吧,他沒有出現,然後呢?”

木慈看著左弦,充滿疑惑跟好奇,等待著解惑,就好像左弦嘴巴一張,就能把宇宙裏所有的答案都吐出來。

可實際上是,左弦也不能確定。

“我不知道,我只能推測出這麽多。”左弦很不忍心讓木慈失望,如果可以,他願意為現在的木慈做很多事來補償對方所展現出來的好心,可是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我甚至懷疑,之前的那件事就是為了激起你的求生欲,它是個徹頭徹尾的圈套。”

“等等,我沒懂?”木慈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麽要激起我的求生欲?”

左弦輕聲道:“我懷疑也許是必須有人要上車,去頂替另一個的位置。”他顯得有點敏感,很快又補充道,“這只是一個猜測,我並不是在暗示什麽。”

木慈想到了那些記憶裏,放在桌子上的兩張車票,像是一瞬間回過神來一樣,緊繃著下巴:“兩張車票。”

“什麽?”

“我在記憶裏看到過兩張一模一樣的車票。”木慈說,“都印著我的名字,現在看來並不完全是我,一張是火車上的我,一張就是我自己。你說得是對的,這輛火車要一個乘客,如果他沒聲了,顯然上車的人只能是我了,或者說我們三個。”

左弦倏然拿起桌上的煙灰缸,開窗點了根煙:“這才是他想要的,他知道那個木慈不會同意,他根本不需要對方同意,他借我的手開槍,我以為打偏了,實際上,正中紅心。他沒辦法行動,所以激發我的戰鬥反應,讓我一步步把事情變成他想要的那樣。”

“什麽?”木慈問,“戰鬥反應,那是什麽?”

“本能的一種心理效應,受到威脅時,獅子會因憤怒而發起進攻,羊會因恐懼選擇逃跑,這兩者都是為了讓危險遠離自己。而對人來講,恐懼會引起憤怒,我恐懼失去,於是充滿攻擊性,也就導致了之前那件事的發生。”左弦吐了口煙霧,“又一個不同,他經歷得太多了,完全能克服甚至是控制本能,對恐懼跟憤怒習以為常,身處劣勢也不為所動。”

木慈沉默了一會兒:“聽起來就像我們被卷入了一個很可怕的遊戲副本,然後大反派是另一個身經百戰的你,我們還主動把唯一能用的外掛封掉了。”

“每個故事都要一個反派。”左弦被逗樂了,他想了會兒覺得沒有什麽問題,於是點頭:“看起來就是這麽一回事了。”

木慈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