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六站:“巴別”(13)

木慈度過了沒有溫如水跟左弦的一天。

雖然很抱歉,但是他把無辜的溫如水也拉黑刪除了,以免自己心軟。

左弦是個有手段的人,聰明、冷酷、瘋狂,可就算是這樣的人,在沒有任何聯系方式的情況下,大概也沒辦法找尋一個消失在茫茫人海裏的路人。

第二天木慈沒有出門,他先是給父母打了電話報平安,一切都好,又跟老板請了三天假,健身房周轉得過來,缺他一個不缺,老板對這事兒不冷不淡,沒說兩句就掛斷了。

三天。

木慈告訴自己這是最後的期限,倒計時截止,一切結束,他也就能擺脫這一頭亂麻。

托這些麻煩的福,木慈甚至覺得自己之前的那些煩心事都不算什麽了。

這種寧靜一直持續到晚上七點鐘,前台謹慎且極具有危機意識地打來電話:“這兒有位自稱是左弦的先生,說是您的客人,詢問您的房間號,我想確認一下。”

木慈目瞪口呆:“什麽意思?”

前台重復了一遍。

“呃。”木慈大腦一片空白,他舉著電話愣了很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就,請他上來吧。”

掛斷電話的時候,木慈抓了抓頭發,他不知道左弦是怎麽知道的,那麽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讓人上來,打到對方肯說為止。

左弦很快就出現在房間外頭,他臉上貼了塊很大的紗布,戴著墨鏡,疲態明顯,看上去有種病態美,這讓木慈短暫地心虛了三秒鐘。

“進來吧。”木慈的語調冷硬,“你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先聲明,我讓你進來,不是說我原諒你了,是讓你把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嘖。

木慈在心裏皺眉,他是不是說得太快太急了?沒底氣一樣。

“你忘了丟這塊指南針,水手。”左弦拿起被放在桌上的那塊懷表,轉過來輕描淡寫地看著他,“我告訴過你,在海洋上最容易迷航,它是用來定位的,我總得確保自己認識的新人物是無害產品吧。”

左弦拆開那塊表,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極小的零件,雖然木慈從來沒看過這種東西,但是憑借多年看電影的經驗,立刻意識到這是定位器。

“初次見面你就送我定位器?”木慈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你覺得誰更像有害產品?”

“放輕松。”左弦看他表情不對勁,立刻賣好,“我聯系不到你,沒辦法才出此下策,上來就主動解釋原因,就是想要一次普通友好的交流,是我表達的誠意還不夠明顯嗎?”

木慈態度冷淡:“我只覺得你在擔心自己的愛人出事,畢竟只有兩天了。”

這讓左弦被噎了個半死:“這倒是很難說,我可以先坐下嗎?”

“坐吧。”木慈冷冰冰道,“我國沒有規定罪犯不能擁有坐下的權力。”

左弦:“……”

過了一會兒,左弦忽然搖頭笑起來,他托著臉看向坐在床尾的木慈:“我開始知道他為什麽喜歡你了。”

“他?”木慈給自己開了一瓶礦泉水,這不是正常人再次遇到想殺自己的人時的反應,不過在他的內心深處,卻並沒有什麽很深的痛恨跟厭惡感,“這又是一個新謊言嗎?為了殺我之類的。”

“既然我現在正處於狼來了的糟糕印象之下。”左弦把目光挪換到了木慈的手上,“介意請我喝瓶水嗎?我國也沒有規定罪犯不能喝水吧?”

“小冰箱裏。”

左弦給自己開了一瓶冷水,他今天出乎意料的溫順:“我要不要跟你聊一些家常讓你放松一點,比如除了迷人跟打人之外,你還負責做點什麽?”

“折磨人。”木慈言簡意賅,“逼別人做他們最不喜歡的事。”

“這麽說,你是個心理醫生?”

木慈搖搖頭:“我是個健身教練。”

回答完問題之後,木慈非常警惕地看了一眼左弦,他很適合出入這種場所,坐在沙發裏,背靠美景,如果手裏不是礦泉水而是美酒就更適合了,能輕松卸下任何人的防備,就好像是真的來跟木慈閑聊加調情一樣,讓人覺得很放松。

“你該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讓他留下來吧。”木慈的腦海裏立刻冒出一個可怕的猜想。

左弦差點被他的猜想嗆死,趕緊把那名礦泉水挪開:“什麽方式?是第一次見面就給你裝了定位器,還是罪犯能不能坐下跟喝水?別說你,我是說另一個你連直面最深刻的恐懼都不為所動,就姑且談談我們現在敢經歷的這些有什麽誘惑力,是罪犯還是喝水,還是那塊定位器。”

“這可很難說。”木慈謹慎道,“我覺得我們聊得挺好的。”

左弦神情復雜地看著他:“我們真該找個時間定義一下‘聊得挺好’這四個字。”

好像他們還有以後一樣。這個承諾讓木慈感覺到欣喜油然而生的瞬間,焦慮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