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5頁)

夏遠途不著痕跡地站在他身前一點,一副隨時準備拉架的樣子。

他們聊了一會,喬南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幾個字,注意力全在趙嶸身上。趙嶸每一次笑,每一次動作間露出那枚剛剛戴上的婚戒,每一次和陸星平說話,都是在他心間多挖一個孔洞,他自然全無心思在那些聊天內容上。

只不過喬南期在其他人面前向來是這一副萬事不過心的淡然模樣,除了知情的其他三人,竟也沒人瞧出區別。

他們這夥人雖然不至於像夏遠途陸星平還有喬南期這樣熟,但好歹算得上是能信得過的朋友,沒有其他人那樣的誤會,知道喬南期和陸星平之間沒有什麽。

但當年趙嶸怎麽看喬南期的,那些聲色場所裏,燈紅酒綠中,一杯又一杯酒下肚的時候,其他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用夏遠途的一句話來說,就是十個人看了,十個人都會覺得深情款款。

只是趙嶸都和陸星平舉辦婚禮了,也大大方方地邀請了喬南期,其他人多半覺得趙嶸是放下了。

放下的情事,那便不是不可提及的過去,而是茶余飯後的談資。

先前那說婚事突然的人開玩笑道:“我還記得以前趙嶸你天天追著喬大跑,這可幸虧喬大當時沒和你看對眼,不然你哪來的和星平的緣分?喬大這麽看還是根紅線呢,不知道今天帶的是什麽賀禮——”

這人聲音戛然而止。

喬南期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這眼神甚至不是全然單純的寒涼,而是裹著火的冰刃,徹骨的冷,卻又灼燒得很。

這人險些沒抓住手中的高腳杯,噤聲之後,甚至不敢開口詢問說錯了什麽。

夏遠途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話要是放在以前,確實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們這一圈的人,從來和那些紈絝玩不到一塊,提起來都是帶有三分蔑視的,即便以前趙嶸為了接近喬南期的時候和他們一同玩過,他們也天生便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沒人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對——畢竟誰能和喬大看對眼?

以往那些鶯鶯燕燕,能和喬南期一同出席一次晚會都算高攀。

但今時不同往日。

他趕忙調和道:“以前的事情嘛誰知道,話說你們家老五今天怎麽沒來?”

顯然是要岔開話題。

趙嶸卻不卑不亢地開口了:“看不對眼是兩個人的事情,多謝關心,但這種事情,不適合開玩笑。”

本來打算開口的陸星平眉梢一挑,沒說話。

那人接連被幾個人堵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憋出了句“抱歉”。

但剛才那話一出來,恍然間,喬南期突然明白,他就連站在這裏,也許都會連累趙嶸成為其他人的談資。

他好像已經痛得有些麻木了。

他不得不接受趙嶸已經完完全全離開他的事實,不得不接受此後他連追求趙嶸的資格都沒有,不得不接受趙嶸從此以後眼裏只會裝另一個人,而那個人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

但他為什麽還是放不下?

痛成這樣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又在旁邊待了多久,什麽時候說了句:“我有事,失陪,先走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出婚禮現場,坐在了場館外小道旁的長椅上。

天色全然黑了下來,新月緩緩攀附著星河。

大冷的天,夏遠途卻給他遞來了一瓶剛買來的冰礦泉水:“冷靜一下吧。”

喬南期看了他一眼,接過,擰開瓶蓋,仰頭猛地往下灌。

“我靠讓你喝幾口不是讓你全喝啊!!你高燒才好多久!!”

喬南期已然喝了大半瓶下去。

“你應該在裏面,”他對夏遠途說,“我們一起缺席,不好。”

“我和星平說過了,他說沒關系。”

喬南期無言。

是了,婚禮的主角不是他,有沒有關系,不是他說了算。

他瞥了眼自己衣袖上那已經幹了的酒漬,那一塊微紅在白色襯衫的衣袖上分外明顯,分外違和。

像是今天在婚禮上的他。

片刻。

喬南期拿出手機,給小吳打了個電話。

夏遠途本來以為喬南期只是喊人來接,沒想到聽了半晌,居然全是各種資金、資產、股份上的東西。

他就差上手把手機搶過來了:“老喬,你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喬南期眉頭一皺,“你以為我要幹什麽?”

幹什麽?

夏遠途當然是怕自己最好的兩個兄弟因為趙嶸反目。

前些天喬南期還說要毀了陸家,現在這樣吩咐來吩咐去的,他哪裏不怕?

喬南期淡淡地擡眼,那雙偏棕色的眸子裏已然沒了所有的光亮,比此刻天穹上的星河還要晦暗。

從知道趙嶸要和陸星平結婚的那天起,他似乎就沒有生氣了。

就算笑,也只是不帶任何感情,如行屍走肉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