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夜的夢

維拉·波洛丹特是一名流浪的吉普賽人,其實她們更喜歡稱自己為羅姆人,吉普賽本身就是個謬稱,中世紀的歐洲人以為她們是來自埃及(Egypt),所以把她們稱為Gypsy,但現代的研究已經證明吉普賽人的祖先應該是來自古老印度西北區域曾經的統治階層——巫族。

和所有遵循傳統的吉普賽女性一樣,維拉非常善於占蔔,她繼承了母親的水晶球——這在現在已經是非常罕見的一種占蔔手法了,更多的吉普賽年輕女性喜歡用塔羅或者是吉普賽撲克來進行占蔔,而維拉兩者都擅長。

其實這些工具只不過都是輔助的外物,維拉最擅長的是舞弄人心——要學會占蔔,這是最關鍵的一點,這一點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大多數會來占蔔的人所求不過就是那麽幾件:姻緣、婚孕、事業、健康,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家人的,簡單的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術,配上冷讀法和一點點提前收集的情報,足夠應付大多數情況。

偶爾會有些特殊的客人,比方說今天遇到的瑪麗·格雷森夫人,她的訴求是驅走糾纏她兒子的“臟東西”。

無論那是惡靈、詛咒還是別的什麽東西,都不在維拉的能力範圍內,天知道她不過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普通人罷了。但事實證明大多數超科學現象只不過是偶然,她唯一要做就的只是驅散一位母親多余的關心而已。

“他來了,他來了,我可以看見他了——他就在那兒!”

她發揮著自己精湛的演技,抑揚頓挫地指向房間裏的空地,腦海裏飛快地按照剛剛瑪麗在描述中提供的信息打好了腹稿。

事情比她想象得還要順利,瑪麗根本沒有懷疑她說的話的真實性,維拉順理成章地替她驅散了這個“不幸失去兒子的父親”。

焦慮的母親收獲了安心,流浪的吉普賽人則獲得了將近一周的生活費,多麽劃算又雙贏的買賣。

維拉把剛剛獲得的收入從胸口抽出來重新清點了一遍,滿意地勾起唇,扯過一旁紅色的絨布將水晶球蓋上,然後提起裙擺站起身來,今天來預約的就這麽一位客人,她可以提前打烊。啪嗒!

一聲脆響。

維拉轉過身來,看向自己剛剛畫在地上的法陣,確切的說是驅除星符。

剛剛作法時用來吸引五行元素的玻璃高腳杯倒在了地上,裏面盛著的水流了出來,沾濕了地面上的法陣,將邊緣的界線模糊了。

高腳杯的重心比較高,有時候地面的輕微震動也會令它傾倒。

或許那只是個偶然。

維拉盯著那杯子看了一會兒,不以為意地轉過身。

下一刻,一把開了刃的小刀擦過她的臉頰,直直釘入了對面的墻中。

“啊!”

女人驚呼一聲停住腳步,幾縷被削斷的蜷曲發梢飄飄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她驀然睜大眼睛。

鞺鞺鞳鞳——

背後傳來濕噠噠的腳步聲,輕輕的,像是有人踩著水泊走了過來。

維拉僵硬地轉過頭,看著地面上陸續出現的幾個濕漉漉的混雜著白灰的腳印。

腳印的起點是那個法陣的邊緣,腳尖的方向則是朝著自己。

那腳印有點小,似乎屬於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此刻,那小小的腳印正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踏來。

她不由地後退一步,戰戰兢兢地看著這堪稱靈異的一幕,額角的冷汗溢了出來。

這是什麽東西!難道說真的是有怨靈作祟?

維拉呼吸急促地僵在原地,余光瞥到了桌上還在燃燒的蠟燭,快步走過去劈手奪過那個燭台,像是護身符一般往身前遞了遞。

“是誰?!誰在那裏!”

暖黃色的燭光在昏暗的空氣中劃出一道明亮的痕跡,但腳印的移動卻尚未停止。

“別過來!停下!”維拉尖叫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起了作用,腳印忽然停了,停在了距離維拉三步遠的地方,然後轉向了桌子。

維拉眼睜睜看著桌上她剛剛用過的沾著紅色顏料的畫筆懸浮起來,然後在桌上寫下了一個單詞。

【騙子!!!】

血淋淋的三個感嘆號證明了書寫者的氣憤。

紅色的顏料滴落下來,那扭曲的字母顯得猙獰而又刺眼。

手中的燭台上的蠟燭忽然熄滅,黑暗中,一個頭纏蹦帶披著黑色披風的詭異人偶坐在桌上,那兩個空洞的黑眼瞳正直直看向她的方向,咧到耳根的裂口發出桀桀怪笑。“L~I~A~R~HAHAHAHAHAHA!!!”

“啊啊啊啊——”

只會坑蒙拐騙的吉普賽女人驚聲尖叫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癱軟得動彈不得。

“人偶……是人偶怨靈……”

那個女人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對付的來的東西。

……

“迪克,好孩子,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