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流芳易成傷(第2/3頁)

此時殿中四方忽地燃起燈火來,原來是五台僧眾尋到了香客們供的胡麻油,終於點起火照亮寶殿。朗思方丈喝道:“擺‘五法陣’!”

於是五台緇服眾呼啦散開,法藏寺、少林寺、廣德寺、青溝禪院和雲照寺五寺僧人手持法器,口中誦經,排成玄妙陣列。此陣蘊藏事理五法:心法、心所法、色法、不相應法與無為法,能解一切兵陣,破去災厄。霎時間候天樓刺客被五法陣圍困,陣裏真氣回旋,使得這群黑衣人寸步難行。

轉眼間情勢逆轉,刺客們或被僧眾五法陣圍困,或被破戒僧演心絞殺。有法陣加持,僧人們出拳悠長有勁,帶破石驚濤之勢,身法也愈加輕靈,輕而易舉便避過刺客們的兵刃,將其狠狠制服於地。

朗思方丈哈哈大笑:“‘夜叉’左不正馴養的野犬也不過如此!”

少林寺住持釋法完道:“自古邪不勝正,一不敵眾。五法陣既有事理五法之理,亦有一拳五指之意。五指歸一拳,五台僧合一眾,本身便是渾然無缺的一體,候天樓猶如一盤散沙,又怎能敵過?”言語間隱現自傲之意。

破戒僧緩步走到左三娘面前。沒了刺客們的護庇,這位少女此時正跪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阿彌陀佛。”他擡起手中金鏈,面上看不出悲喜,“這下姑娘該領教下愚高招了。”

三娘結巴道:“你…你可殺不得我。”

“為何?”

女孩兒四下張望,惶急喊道。“水十六、木十一,快來助我!”

只可惜這兩名刺客皆敗在演心出食刀下,正渾身鮮血、不省人事地倒在殿外風雨裏。其余刺客或是死傷,或是困於五法陣不得脫身,竟無一人能來出手助她。

“若是殺了我…”三娘驚恐萬狀道。“…你,你會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演心道。“闖蕩江湖的人,早該有死無葬身之地的覺悟。”

“姐姐…左不正絕不會放過你……”

面對三娘軟弱的威脅,破戒僧緩緩咧嘴,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左不正不過一介歪門邪道,正合下愚之意。”

此時他已不打算多言,頃刻間金鏈飛出,三百佛手刀破空而來,每一刀都泛著致命寒光。左三娘大驚之下將身子緊緊蜷起,心中卻已作好了被千刀萬剜、痛不欲生的打算。

誰知此時從五法陣裏沖出一個黑影來,擡手一記偃月刀就將佛手刀格開。

那人被僧眾真氣打得遍體鱗傷,每踏一步便鮮血淅瀝而下,面上障月阿修羅的鬼面歪歪斜斜,不復氣勢。三娘一見他便感激地大叫:“金十八!”

一擊不成,佛手刀勢變幻。金十八趕忙出手抵擋,忙不叠道。“三小姐快些跑開,這老禿驢厲害得很。我看今日若能在他手下走過一百合,本人必將名垂青史。三小姐也盡管向樓主美言幾句,給我加點月錢。”

他畢竟是久經屠僇的“金”部之人,於刀劍交鋒一事要比兩位暗衛女子熟稔得多。只可惜演心實在擔得起江湖第十的破戒僧名號,見尋常出鏈不起效,便一手持金鏈,一手從鏈上剝下出食刀來,笑道:“倒來了個禁打的人,下愚這‘出食三百刀’也終有施展之地了。”

原來破戒僧先前出手竟未曾施展過出食刀法,僅憑一條金鏈子殺人。候天樓刺客們聽罷不禁不寒而栗:方才這頭顱鼓脹的怪人尚且能在一合內殺人,那末待他使出傳聞中的“出食刀法”又究竟會怎樣?

金十八面色如常,一顆心卻急速鼓動。他感到握著偃月刀的手濕濕膩膩,冷汗打濕了掌心。刺客向來擅暗中殺人,此時殿裏卻燈火通明,而他要正面迎上江湖第十——破戒僧演心。

演心道:“第一刀!”於是紅楠木門刹那爆裂,狂風暴雨疾湧入殿。金十八用偃月刀去接那短卻重烈的佛手刀,只覺得腕骨欲碎,兩手劇痛。

演心又喝:“第二刀!”這一刀如風馳電掣,比電光更快,仿若一瞬而能達千裏之遙。金十八勉強接了,這回他兩臂忽地躥過一陣刺痛,仿佛骨肉碎裂。

“第三刀!”風雨回旋,一地松柏葉漫天飛起。與此同時殿內蒲團四下掀翻,金黃佛光帳破落拂在柱上。金十八已雙膝跪軟,卻仍咬著牙撐住那刀勢,血與汗瀉在石磚上。

他已快撐不住了,僅接三刀就幾能讓他神智飛散,足見破戒僧功法之深厚。可惜他不能走,因為他一走這刀就要落在左三娘頭上,所以金十八只得苦苦撐著。

見他模樣狼狽,演心搖頭嘆道:“第四刀,你能接住麽?”

金十八氣喘連連,將一口血沫吐在地上:“我本要說‘不能’,但奈何人總要有些逞英雄的時候。我平日幹的是些殺人放火的營生,今日倒想試一試能在江湖第十手下能走過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