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二十八)年少意疏狂(第2/3頁)

失落之色在玉求瑕面上如浮光般一掠而過,他低頭望了一眼金五的傷手,笑道:“這我倒忘啦。不過我記得你善使的是左手,若是傷著了也無甚大礙。”

他兩指方才經金五一拗,倒有些扭著了,現在也只有一邊手使刀使得利索,在這一點上他倆倒是半斤八兩。

金五張口,似是想說些什麽,可神色忽而扭曲了一下。只見他突然間捂住了嘴,彎身嗆咳了一陣,後來還是受不住了,往巖溝邊直吐酸水。

“少爺……”

黑衣刺客擺擺手,示意他別靠近,歇了好一陣後,這才慢吞吞地爬起來,欲蓋彌彰地抹了把嘴。

“他娘的,左三娘的藥…是真的難喝。”金五皺著眉道。

可他胸口像被厚布蒙裹著一般,呼吸時有些悶痛,腦殼也有些恍惚輕飄,細細地疼,像是裂了幾道小縫,有人往腦袋裏頭吹氣。興許是那令人昏頭的藥效還未過,他想。

尋常人喝一碗就該昏昏默默,可那小姑娘竟灌了他三碗。

玉求瑕憂心道,“是藥的緣由麽?”他猶豫著沒問這是否是方才那蠱蟲害的,因為金五保準也弄不明白。

“是。”金五的臉色有些發青,“所以要你幫一把,我怕到時渾噩,踩錯了棋位。”

玉求瑕望著他,突然間有些恍神。在他記憶裏,在掉進庭中冰池前,金烏可從來不會病。有什麽風寒跌損,只管隨便一裹,悶頭一睡,第二日又能生龍活虎、咋咋呼呼地來欺負他。可要真是病了,好起來可比抽絲還難。

於是他問:“少爺,你莫非從以前起便服藥難以見效…”

金五無奈道,“毒難見效,藥也是。”

這話似是不假,玉求瑕想起那晚他倆中了春宵散的情狀。他只吸進了一些,便要運起玉女心法卯足了勁兒抵擋。那大半瓶媚香灑在金五身上,可這刺客不過是頭暈腦脹,軟綿綿地睡了一陣,後來竟也無恙。

這些日子他趁左三娘不注意,往後廚裏轉悠了一趟,確實發覺了些許詭譎之處。藥煲總是滿當的,裏面皆是些毒物碎末,他曾經擔憂這會不會把金五給灌死,可現在看來是他家少爺非但百毒難侵,還得要些性猛的玩意兒才能治住。

正神遊天外間,黑衣羅刹忽地一把抓住他,指著天元處的高台道:“那是什麽?”

兩人望去,但見那高台先上不知何時多了只紫檀箱,竟似是憑空冒出一般。箱上開著柵格孔洞,洞中深邃漆黑,也不知其中納著何物。箱上漆著只黑身翠羽的鳥兒,口中銜蛇。

那是鴆鳥——烙家家紋!

金五道:“那老滑蟲果真留了一手,蟲籠是在洞頂布的,他是想逼迷陣子使出‘偷天換日’之法,要咱們落到這裏來。我們中計了。”

話雖如此,他卻蠻橫地扯著手裏的布條帶著玉求瑕往前走,先一步踏入了棋陣。兩人的心皆怦怦直跳,雙眼不敢從那箱上移開半分,手心裏捏了把汗,怕真動了什麽機關。

高台上淩空垂著根麻線,牽著像蛛網般的細繩,密密麻麻的木鳶交錯疾飛。他們得安然走到天元處,解了麻線,方才得以一探出這洞窟的法子。金五原本想試試用鐵鏢子能不能割斷,但那麻線似乎連著天元台上擺著的棋盤,若妄加出手,說不準頭頂那如雲的木鳶得把他倆紮成刺猬。

金五揪著玉求瑕走了一步,道:“陽位。”旋即踢了一腳玉白刀客的膝彎,指道,“跳過去,走林位。”

玉求瑕應聲照辦,金五指哪兒他便跳到哪兒。可到華位上方落腳,他便忽聽得耳側傳來咯嚓細響,趕忙淩空一跳,竟是只大鐵丸從掀開的箱柵格裏彈了出來,沉悶地砸進他落腳的地邊!

但見那鐵球上布著細滑的弧刃,刃上沾著發青的稠液,落入地裏頓時冒出幾縷白煙,也不知是毒還是什麽古怪物事。球邊貼著枚紙片子,鴆紋下寫著幾個字:

“黑劍角之毒,願君哂納。”

玉求瑕哭笑不得:“哂納?誰要這玩意兒?”

他想伸腳踢開這鐵球,但總覺得若是不慎傷著了,定是麻煩得緊。看來這紫檀箱還真是丹烙預先布在這處的。若有人想闖棋陣,出洞窟,便會被這些精奇古怪的物事傷了,轉眼間一命嗚呼。

刺客蹙著眉,低頭再看了一眼棋陣,“奇怪,我是按四景盤的法子記的,怎會出錯?”

玉求瑕吞吞吐吐:“少爺,對不住,我腦子笨,也沒下過棋,分不清東南西北,興許是記倒啦。”

金五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可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只見頭頂木鳶盤旋,影子如鬼魅般在盤面上遊弋——若他們再這般像木頭似的杵下去,可就再無出洞的生機。

黑衣羅刹往旁囊裏一摸,先捏了幾枚鐵蓮子在手裏,對身旁那人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