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二十八)年少意疏狂(第3/3頁)

“怎麽跑?”

“還能如何跑?”金五罵道,“你這呆瓜,傻子,腿長在誰身上?”

這回他們連棋陣都不暇分辨,只顧跑了便是。金五抓著布條,拉著他胳膊直往天元處沖。有時木鳶裏彈出飛蝗密雨似的弩矢,被金五用鐵鏢一一打落;時而是腳下翻板一旋,露出精光森寒的刀刃,玉求瑕便趕忙一刀削平,鐵片子像雪片般四濺,在巖壁上當啷作響。

每一步都險象環生,危機跌起。他倆各瞧一路,金五防著左方的暗箭,玉求瑕盯著右來的圈刃。不知覺間他們竟兩臂相挨,脊背相抵。玉求瑕愣了片刻,只覺得背後溫熱,聽得羅刹的心跳聲隱隱傳來。

可他們身子不過碰了一刻,金五便忽而吼道,“閃!”扯過他袖管避到一旁。

原來是那檀木箱裏又吐出些古裏古怪的鐵翎、銅箭,如飛電般向他們射來!每一支上都淬著烙家奇毒,還穿著布條,上面歪扭地寫著:

“白浮塵毒,微薄心意。”

“伽破訶羅,不腆之儀。”

“鐵觜蟲毒,奉申賀敬。”

兩人看得瞠目結舌,感情這全是些稀世劇毒,烙家還要當豪禮雙手奉上。

毒箭密如星羅,在空中劃出寒亮如虹的精光,呼嘯奔來。金五抽了獵刀,狠狠斬下數枚。可不知怎的,他忽地抽了絲涼氣,腳步踉蹌,突然間扶著腦袋跪了下來。

玉求瑕驚駭,忙去看他。但見金五冷汗直流,天光映得一張臉煞白似雪。他覺得腦殼疼得厲害,若方才只是挨錘子細細敲打,現在便是拿了鐵釬往腦袋裏鉆弄。抽痛下眼前花白一片,像落起了雪點。

可那檀木箱裏傳來的細密聲響卻容不得人多想,金五正頭痛欲裂,忽覺得有人猛地圈住了他。在毒箭射來的一刹那,刀客抱著他往地上滾了幾遭。

二人驚魂甫定,喘著氣望向他們方才的落腳之處,只見箭竹像花兒一樣散開,密密匝匝地插進地裏。

“有傷著麽,少爺?”玉求瑕問。

金五搖了搖頭,他待頭痛緩了些,爬起來道:“這裏兇險,等會兒我先走在前頭探路,你跟在後頭就行。”

若是往時,玉白刀客想,自己肯定會攔著金五不讓走,可今日卻不一樣。他點了點頭,只道,“小心些,別像方才那樣昏了頭。”

玉求瑕藏在背後的手裏捏著根銀針,那是剛才從胳膊上拔下來的。方才他救金五時沒閃得及,胳膊上挨了一記。烙家機關的心思果真陰毒得很,在箭雨裏藏著毒針,縱使玉求瑕眼力再如何出挑,也一時大意,挨了這一針。

見黑衣刺客背過身去,玉求瑕才敢把那枚毒針取出來看。

他覺得被毒針刺中的胳膊上無甚感覺,既沒有劇痛,也沒有發黑腐爛,看來那針上並非見血封喉的劇毒。

這事兒他不敢讓金五知道。若是他少爺得知,面上可能不動聲色,但心裏一定會自責懊悔得很。要是金五知道這毒針是為了救自己而挨下的,說不準什麽傻事兒都做得來。

針尾上系著張小布條,玉求瑕的心飛快地撞著胸口,忽而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他嘆了口氣,決定展開來看。

布條上依舊是歪歪扭扭的字跡,依然是令人不快的話語。

霎時間,玉求瑕的心漏跳了片刻,胸口裏空空蕩蕩,像有道溝塹狠狠撕開。

那寫著毒名與嘲弄的言語,在中毒人眼中看來異常譏刺:

“一相一味,請君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