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溫學斐像是早就知道溫清霄會問這個問題似的,只向其微微笑了笑:

“原本並不太確定,直到咱們家出了一個例外。”

說這話的時候,溫學斐的目光看向了老四溫清衍,不用溫學斐明說,也能知道這個“例外”是誰。

沒錯,溫家幾個兄弟之中,唯一一個在六部任職,手握實權的,只有溫清衍。

而這個例外的產生……是當初戶部一直想著給厲王一脈找麻煩,溫清衍聽從了厲王妃的指點給戶部使了一點絆子。

關於溫清衍的這一道任命,也同樣是厲王妃沒有算到,後來與溫清霄仔細討論過的。

無論是顧硯書還是溫清霄,都認為皇上的這道任命,有些突兀。

就算皇上真的想要為國庫開源,只需要下旨明示此事便可,完全沒有必要還掉一個至關重要的侍郎,打破天平的和諧。

但是現在,溫清霄似乎知道原因了:

皇上既然心中更加屬意厲王,並且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麽定然要將戶部從大皇子手中收回來的。

畢竟皇上選儲君,是想要讓儲君解天齊之憂,而不是讓他困於內患鬥爭。

但大皇子掌控戶部已久,貿然收回,恐不能服眾。

恰巧這個時候,溫清衍受到了厲王妃的指點,跳出來指責了戶部尚書的失職。

溫清衍與厲王府交好,能力不俗,在這個關口,無疑是收回戶部最好的人選。

所以皇上這是在……順水推舟!

意識到在這一點,溫清霄的瞳孔微微縮了縮,心中不少疑惑也有了解答:

難怪戶部經營十余載,卻能夠別四哥輕易破局。

難怪在四哥即將收攏戶部最要緊的關頭,戶部尚書突然莫名受到了皇上的責罰,被禁了足!

到了這個時候,溫清霄心中也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個疑問:

“若真是如此,那厲王妃……?”

既然皇上心中屬意厲王,為何又要將男兒之身的厲王妃指給厲王為正妃?

溫清霄與顧硯禮交好,自然知道顧硯書在大婚前是什麽模樣。

如同京中大部分紈絝子弟一般,一無是處。

即便溫清霄現在與顧硯書交好,頂著八百層濾鏡,也說不出婚前的顧小公子,有什麽優點來。

若說皇上早就知道了顧小公子並非池中之物,這是在給厲王殿下選擇助力,溫清霄是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是棄子。”

溫學斐微微沉默半晌,給出了一個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答案:

“厲王妃……是皇上選來測試厲王的棄子。”

溫家其他人早就被今天巨大的信息量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但在聽到這裏的時候,依舊忍不住詢問:

“測試?什麽意思?”

溫學斐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微微嘆了口氣:

“你們可還記得,兩年前厲王得勝回京時的模樣?”

兩年前厲王得勝回京的模樣?

聽聞此言,溫清霄沉默了。

當時他因為自己身體的緣故,將自己關在那梅園之中閉門不出。

對於厲王殿下以前的模樣,還真不知。

下意識擡頭想向幾位兄長尋求答案,卻發現此時幾位兄長臉上的表情,出奇地一致。

復雜中帶著一絲忌憚,隱隱約約中似乎還帶著一絲恐懼。

單單是從幾人的這番表情,溫清霄似乎就明白了什麽。

但是想到他近幾次見到厲王時的模樣,又似乎有些不明白。

到底是溫五看出了溫六眼底的疑惑,低聲同溫清霄描述了一番兩年前的秦戮。

市井中對三皇子的傳聞與評價,現在聽來許多都是誇張之言,但卻能夠讓所有百姓深信不疑,自然有它的道理。

殘暴、狠厲、行走的殺戮兇器、伴隨著濃郁的血腥之氣……

這,便是兩年前的厲王殿下。

兩年前厲王剛回京那會兒,別說是京中的普通百姓,就是不少武將,在上朝之時都不敢與其對視。

用他們的話來說,當時厲王殿下的眼神,就如同出鞘的利劍,不小心多看上一眼,脖頸處便能感覺到一絲涼意。

聽著這番描述,想著自己近幾次見到的厲王,若非知道自家兄長不是無的放矢之人,溫清霄甚至要懷疑這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看來是都還記得了。”

從兄弟幾人的表情,溫學斐便能知道答案:

“你們認為,當時的厲王,符合皇上對儲君的要求嗎?”

當然不!

幾乎不用思索,幾人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

皇上是一個仁君,自然也想選擇一個仁君。

當時的厲王,別說是仁君了,那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暴君!

“雖然兩年過去了,厲王的脾性與殺氣有所收斂,但因為其感情不輕易外露的性子,皇上也不能肯定厲王是否真的能控制住自己。”

溫學斐說這話時,像是想到了什麽,目光有些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