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聖駕忽然來到, 簡直叫人措手不及,鄭玉磬原本是被人拖拽到坐椅上,聽到萬福的話也沒了發怔的心思,連忙起身, 手忙腳亂地整理衣衫, 儀態近乎於無, 像是逃一般地向外奔去。

她的心如鼓擂, 聖上一向就是一個疑心極重的男子,萬一……別說秦君宜, 她和元柏的性命都沒有辦法保下來。

然而蕭明稷卻在她要倉惶奔出去時拽住了她的衣袖。

“蕭明稷,你不要臉也就罷了,命都不要了嗎!”

鄭玉磬急著要走, 面上含怒,蕭明稷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捏自己,無非也就是仗著她忌憚秦君宜還在他手中罷了。

以地事秦,猶如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她今日叫他割一寸,明日便被人又進一寸,如此下去, 何時是個頭?

“鄭母妃惱些什麽,不過是想勞您動些手工針線,替兒臣打幾個香囊罷了, 鄭母妃將兒臣想成什麽人了?”

蕭明稷倒是不慌不忙, 見她艷若桃李、冷若冰霜, 忍不住想要討些更好的,想起鄭玉磬為皇帝做了一個刺繡香囊,心中不免有些酸意, 他含笑道:“也不叫娘娘多做,一年四季,各有一樣就夠了。”

“若是叫兒臣滿意,藥自然少不了他的。”蕭明稷怕鄭玉磬用身旁宮人的繡活代替,淡淡道:“娘娘不用想旁的,您那份手藝如何兒臣也是知道的。”

她素來在針線上懶惰,一個香囊不知道得做多久,有了他這份,怕是也騰不出手來為聖上做東西。

“那我要見一見他,起碼知道他還活著,”鄭玉磬稍微平復了些心緒,回頭覷見他面上略有笑意,心下卻有幾分不虞,“殿下既然神通廣大,何不叫人放心些,若我放心,我繡也就繡了。”

繡香囊對於她而言不算是太難的事情,有些精細之處還是可以偷著請人幫忙的,只是秦君宜她入宮以後便從未見過,加上那奇怪的夢境,她還是親自見一面才放心。

鄭玉磬自覺這個要求並不過分,但是蕭明稷卻陰沉了面色,他捏起鄭玉磬小巧的下顎,輕輕摩挲把玩,“鄭母妃不會真覺得自己眼下有同我商談的余地?”

他低聲笑道,聲音在她耳邊,便如修羅一般:“能見到娘娘的都是什麽人,不如我將探花郎一刀切了,想來他才情甚好,若是入內宮服侍,倒是能帶動些宮中內侍的水準。”

“叫他日夜服侍貴妃,想來他也是極願意的。”蕭明稷笑著說到此處,倒覺得也很有意思:“最危險的地方固然也最安全,宮中有娘娘庇護,想來聖人也不會注意到。”

蕭明稷的話不像是與她玩笑,鄭玉磬想想寧越就知道,如果她真不遂了蕭明稷的心願,秦君宜到底會是什麽下場。

“你何苦這樣待他,他已經孤苦伶仃,又是個書生,也不礙到你什麽,”鄭玉磬緩了緩道:“你叫他親手給我寫一封信,我便信了,你不要、不要……”

“不要怎樣?”

蕭明稷本來也不打算將人怎麽樣,但是瞧見她面上的膽怯與著急,心中卻並不暢快,說起話來的語氣也多了幾分陰狠:“要怪也該怪你自己,我說過不準他碰你,可你卻一句話也沒有聽,事到如今,沒有將他那物事切了扔到後山去喂狼,不過是怕肉少而已。”

……

鐘妍猜到裏面或許會發生些什麽,本來還打算替鄭貴妃整一整衣物,再帶貴妃一起去面見聖上,但是貴妃出來的時候除了神色還有些難以平復,其余倒是還好,發髻也已經抿過了。

但這不免叫她有些疑心和失望,殿下面對貴妃,難道真的就清心寡欲,恪守君子之儀,秋毫無犯嗎?

畢竟兩人見面連一盞茶的工夫都沒有,聖上便過來了。

“鐘娘子在看什麽,是我被秋日的蚊子叮咬了麽?”

鄭玉磬略微覺得有些好笑,她瞧得出來鐘妍怕是對蕭明稷有別的心思,但她不好好做皇妃,像是婢女一樣在這裏盡職盡責地等著,難道就不嫉妒麽?

“奴只是在想,貴妃娘娘怎麽不和殿下多說一會兒話,”鐘妍試探地問道:“奴方才還想著貴妃若是發髻亂了,可以進去幫忙梳妝,不想娘娘的手巧,倒是奴思慮過多了。”

鄭玉磬瞥了她幾眼,今日鐘妍身上直接沒有任何熏香,但是她卻覺得有些奇怪,“寧越梳頭一向不錯,知道今日騎馬,當然不會弄那些華而不實的式樣,拿梳子稍微抿一抿便好了。”

鐘妍到底同蕭明稷有沒有過那種事,對他那個銀樣|镴||槍||頭還不知道幾斤幾兩重,就算是聖上待她不好,也不至於為了這樣的人魂不守舍。

“娘娘這樣盯著奴瞧什麽?”鐘妍才是要被她看得心慌,剛剛三殿下在室內竟然動怒,這是她從未見過的事情,但是貴妃卻毫不在意,“是奴說錯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