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溧陽長公主盡興之後陪鄭玉磬回宮, 聖上瞧見貴妃疲累情狀,少不得將她與鐘妍說了一頓,連教鄭玉磬學馬的心思都沒了,直接攆了鐘妍回承歡殿。

鄭玉磬卻樂得輕松自在, 免去聖上要觸碰她身子的憂慮不安。

聖上憐惜她身子弱, 經不得折騰, 最多不過是兩人同榻而眠, 偶爾熬不住了就在面上輕啄,夜話家常, 對那件事也願意停一停。

她生養了皇子,身子也恢復得差不多,聖上愛重她到了極點, 兩人如夫妻般起居,見她身子難受,便將不需要見人的政事都搬到了錦樂宮來處理,時不時陪一陪元柏,吹一管玉簫給她聽。

鄭玉磬也是讀書識字的女兒,她身子稍好些的時候也常常陪著聖上一同習字作畫,偶爾也會以琴相和, 那一琴一簫悠揚的聲音從錦樂宮傳出來,專房之寵,聖上與貴妃的感情不知道羨煞多少女子。

七夕節時, 聖上為討貴妃的歡心, 還特地放了一批宮人出去, 許她們出宮自尋婆家。

只是鄭貴妃是否真正開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鄭貴妃得意, 惠妃與麗妃便失意了許多,平時聖上在子女上淡泊,倒也看不出來些什麽,至多不過是多疼一疼太子,連謀反都能盡量保下一條命。

可自從鄭玉磬生下了十皇子,蕭明輝與蕭明燁才瞧出來聖上若是慈父,會是什麽模樣,幾乎是將母子兩個放在掌心上,頗有幾分老來子得寵的感覺。

可以說十皇子是聖上最疼寵偏愛的那一個孩子,幾乎是放在身邊自己教養,全部的庶出皇子加起來也不會有貴妃之子所得到的寵愛那樣多。

三皇子蕭明稷最近一是因為得罪了東宮裏的廢太子而被聖上免去了大半差事,二來舊傷復發,多請太醫與外面的大夫入府診治,漸漸沉迷佛道之教,做起了逍遙皇子,聖上聽聞之後多是撫慰,對這個舊傷復發的兒子倒是沒有太多苛責。

但是蕭明輝和蕭明燁就不一樣了,蕭明稷體弱多病,又沒有可以討皇帝歡心的皇孫,差事也全被免了,這個強有力的競爭者既然已經從東宮之爭中退出,他們兩個幾乎鬥得如火如荼。

兩派相爭,互相拆台,叫皇帝大為光火,而兩人所分攤的差事也是從前蕭明稷做過的,本來就是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又有對面攻訐為難,愈發難辦,每有什麽風吹草動,又重提立太子的事情,弄得禦案上的奏折愈發多起來。

聖上盛怒之下幾乎對自己的兩個兒子拔劍,王惠妃和吳麗妃都跪在紫宸殿外啼哭待罪,若不是身邊的內侍監顯德靈機一動想起來請貴妃過來送些甜點佳肴給聖上,恐怕聖上是不肯撂手的。

鄭玉磬枕在臣子們言詞激烈的奏折上,那略有些涼意的禦案實在是不比高床軟枕舒服,等聖上的怒氣略有些盡了,才被人環在了懷裏,一同在禦座上絮絮私語。

“聖人近來是愈發貪多貪足,我一個人如何伺候得住,”鄭玉磬依偎在聖上懷中,嗔了他一句:“再有這樣的事情,就是總管跪著求我,我也不來了,全喂了聖人,元柏都不同我親近了。”

聖上這個時候是最好說話的,他見鄭玉磬面上含羞,偏來呵她的癢,“音音帶來的凈是些幹巴巴的糕點,難道還不準人取用解渴?”

她來的時候只穿了家常的衣裳,看到外面跪著的嬪妃與皇子嚇得不輕,顯然是被人匆匆拉來救場的,放置點心的膳盒裏都是沒有湯水的,聖上難免是覺得她是將自己送過來的與他消氣的。

“快叫惠妃與麗妃起來吧,都是聖人的嬪妃,我在裏面承受天恩,哪好讓人家一直跪在外面?”

鄭玉磬含笑說道:“就是五殿下與七殿下,也該叫人回府,讓太醫好好看一看,那五殿下手臂還滴血,天底下哪有耶耶生兒子的氣能生成這樣,元柏被聖人都寵壞了,將來要是變臉,恐怕更受不住。”

“音音是不知道這起子人有多叫人生氣!”聖上見鄭玉磬嬌妍天真的模樣,顯然是被他寵得什麽都不知道就來替人開口做好人,他嘆了口氣:“元柏的性格隨你,最叫人省心不過,咱們的孩子朕疼還疼不過來,怎麽舍得罵?”

鄭玉磬瞧聖上去取奏折,展開要給她看,連忙捂住了眼睛,嗔道:“這是什麽,我可一點也沒瞧見。”

聖上反而被她逗笑,親了親她的手,“音音不必害怕,咱們兩個是夫妻,旁人不成,朕準你看。”

“正好朕今日看折子看得頭疼,音音紅袖添香,來念一念倒是提神醒腦,”聖上對待皇子之母幹政一向是極嚴厲的,但是鄭玉磬卻是他願意想叫她參與的,“朕百年以後,元柏的年紀大約不會太大,你仔細看著,將來也不至於被別人糊弄,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