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皇帝賴在鄭家不走, 任是誰也沒有辦法,鄭公甚至得對皇帝笑臉相迎,就算不大情願聖人微服住在自己家中,但是面對天子也不敢表露分毫。

鄭玉磬想一想這些, 就覺得頭疼。

蕭明稷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臉皮竟然變得這樣厚, 比元柏還要孩子氣, 難哄得很。

“聖上還是快些走吧,難道三郎願意等哪一日被人撞上了, 說咱們未婚夫妻有私,你就高興了?”

鄭玉磬微微蹙眉,沉下了臉, 看得蕭明稷心頭一緊,他就算是想要與鄭玉磬玩笑,但是也不能太過分了些,她如今換了另外的身份,總不能自己還總是這樣與她私下往來,於是含笑道:“朕不過是和音音說笑的,音音別生氣, 馬上也就該回去了的。”

只是說著要走,卻也不挪身,就是挪了, 也是挪到鄭玉磬身邊來。

“只是音音若是肯再叫朕一親芳澤, 自然就更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 握住鄭玉磬的手掌,心裏存了親近的心思,他坐在這裏許久, 但是除了鄭家送來的茶水,什麽也得不到,“音音今日只肯坐在那裏同朕說話,半分也不肯叫人親近的。”

音音能做他的未婚妻,雖然說並不是用最開始的身份,但也足以叫他如墜雲端,人逢喜事,連腿上那裏也好得快了許多,拄了拐自己也能踱步,稍微慢些便無礙。

江院使的意思是,再將養個兩三年,只要皇帝與皇後別再作弄那些過分的事,動不動鬧些不好的事,聖人不要說走,就算是重新上馬馳騁大抵也是可以的。

皇帝顯而易見地好轉起來,這簡直是給跟從他的親近臣子吃了一顆定心丸,但是對於皇帝自己而言,卻還有另外一樁要緊的事情。

他和音音成婚的日子是欽天監選的,定在建昭二年的正月十五。

但是欽天監如何挑選日子,也全在聖人一句話上,皇帝私心裏惦記著大婚的日子,自然有心做個天底下最出色的郎君,他不是不著急迎娶自己的皇後,但是畢竟是迎娶元後,怎麽也要將一切安排得十分隆重才好。

到了那個時候,他也不需要依靠別人,洞房花燭這等人生喜事自然得親力親為,怎麽也不能叫音音來辛苦。

但是還有另外一樁麻煩,鄭玉磬畢竟是過了雙十年華的女子,她正處花期,身上沒病沒災,不可避免地會有月事。

身上來紅的女子才有為皇帝開枝散葉的可能,但是兩個人心照不宣,將來或許都不會再有皇嗣,女子的月事對於他而言,只是每月被迫休息的免戰牌。

當著她的面,皇帝不敢遺憾感慨“女子怎麽會有月事這樣麻煩的事情,若是沒有便好了”,倒是叫音音以為自己急色,只好問一問她,省得好容易挨到了洞房,還得再延後幾日,被人當頭潑一盆冷水。

好在他從前也把音音的日子都記熟了,叫他也不必那樣尷尬,可以悄無聲息地安排好這一樁大事。

“音音入宮的時辰雖然晚了些,但也是為了好好籌備,叫你堂堂正正地進宮做郎君的元後,”皇帝微微含笑,俯身相近道:“說來音音最近倒是可以清閑許多,過神仙一般的日子,只是朕見不到你,又忙得厲害,時時惦記想念,音音就舍不得給人一點好處嗎?”

鄭府裏的人清楚鄭玉磬是進過幾次宮的,而皇帝對她鐘情如斯,就算是禮數不到,也根本不會將鄭玉磬怎麽樣,多做多錯,所以索性沒有費那回事,好吃好喝地伺候這位未來的鄭皇後,沒有派教導嬤嬤來教導她。

這一點中書令自然也不敢不同皇帝明說,省得叫聖上以為自己慢待了他心愛的女子,蕭明稷樂得叫鄭玉磬在外面住得更自在些,因此將這一遭免了。

宮裏的嬤嬤從前還是歸鄭玉磬管的,哪有如今再來管她的道理。

大婚當日還有典儀官,音音的禮儀從來不見有什麽差錯,對宮中之事也是爛熟於心,等過了年開春,讓人再與她說一說流程,走幾回過場,練一練就是了,沒必要現在來折騰她。

“三郎從前與我花前月下時都忍得住,怎麽如今過了毛頭小子的年紀,卻忍不得了?”

鄭玉磬面上含了幾分嗔意,“我如今是借住在鄭府裏的小姐娘子,三郎常來常往,你是皇帝,自然不怕招了旁人的嫌,可我寄人籬下,怎麽好意思?”

就算民風再怎麽開放,也沒有未婚夫天天往丈人後宅跑,一坐便是一個下午,坐的還是未婚妻寢房胡榻的道理。

當初的三殿下都不曾坐到她的閨房裏,可是皇帝自從下了立後的詔書以來,都已經來過五六回了,當真是不守禮法極了。

這放在尋常人家裏幾乎是想也不敢想的,偏偏皇帝自己可不覺得,他臉皮厚得緊,被說幾回也不礙事,頂多暗自神傷一會兒,又來她身前討要好處。